萧和的白月光回来时,已重病缠身。
人人都说我占了她的位子这么久,理应救她。
我拿命换了她,痛苦喘息之际。
却只得来萧和一句:“你是猫妖,你有九条命,别装死。”
可他不知道的是。
猫猫我呀,只剩最后一条命了。
......
直到姜芷醒来的那天,我还在祠堂罚跪。
院外的欣喜道贺声鱼贯而入,我恍若未闻,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为自己赎罪。
刚失了妖丹的身体羸弱无力,我跪不直,便不住往下掉。
萧和进来的时候,我的跪姿早已没了形状,跌在地上跪抱成了一团。
他看到我,脸上的欣喜霎时褪了个干净,转变成为阴沉沉的冷漠。
掌刑的人很有眼色,看到萧和如此表情,毫不收力地将鞭子甩上了我的背。
鞭伤叠在旧伤处,激起一阵剧痛。
可我却觉得,是萧和眼里冷若冰霜的神情让人更痛些。
“姜竹,芷儿醒过来如此大喜的日子,你非要这般做派吗?”
他刚从姜芷那处来,并不在意我身后呼啸的鞭子,只在意我没有跪直的身子。
声音冰冷无情:“妖的身体何时这么差了?你不会生病,跪好。”
我轻笑一声,泪水在眼泪中几经打转,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撑着身子在鞭雨下几经辗转,才堪堪维持住了他要的礼数。
“我来是想告诉你,芷儿醒过来了。”
他负手而立,似是实在不愿看见我,偏过头攥紧了手中的拳头。
“从前你到底占了她身份多年,如今她醒来,你合该侍奉在侧向她赎罪。”
“如今我将命都赠与了她,还不够吗?”
我抬眸,语气中是难以掩盖的悲凉。
他似是被我的反驳呛到,眉头紧皱:“你是猫妖,你有九条命,别在我面前装!”
他说完又惊觉不妥,望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无奈。
“姜竹,芷儿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你该体谅她的难处。我教你人间事,你要识趣。”
“她如今归来,你便将该还的都还予她。”
“不然,你便自请离府吧。”
我骤然笑了。
他还真是知道该如何拿捏我。
如今他深知我无处可去,便拿我唯一的容身之所三番五次作要挟。
我连命都回报给了他,他却犹嫌不够。
我自知再争辩下去并无意义,声音淡淡回他:“好,我会如你愿,把这一切都还给她。”
他见我不再坚持,这才松懈下来。
血顺着鞭伤滴落在地上,他似乎有些不忍心,想来搭手扶我一把。
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清亮又羞涩的:“萧和哥哥。”
萧和伸出来扶我的手立马又收了回去,拐了个弯,顺势揽住了姜芷扑抱过来的身躯。
他脸上的阴霾一瞬扫光,望着姜芷满目深情:“芷儿,你大病初愈,怎可来此阴冷之地。”
姜芷目光炯炯,语气撒娇:“娘亲亲手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我见你久久未归,便央了娘亲和爹爹来找你。”
姜芷才醒来不过两日,萧和便已经同她这般亲近。
我垂下眼眸,不想再听他们甜言蜜语,只求他们快些走。
可偏有人不愿遂我意。
姜芷轻笑着同萧和说话,眼神却落在我身上:“咦,这便是从前替我照顾爹娘的姜竹姐姐吗?”
我抬起了头,那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帘。
饶是从前萧和千次万次说我与姜芷容貌相似,都没有这当头一棒来得清醒。
萧和见我愣怔,语气不满地提醒我:“芷儿在问你,答话。”
可惜我并没有机会答话。
“哥哥何必对姐姐这样凶,说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她这段日子对你和爹娘的照顾呢。”
姜芷对萧和对待我的态度很满意,佯装嗔怪地帮我解围。
萧和听到姜芷如此善解人意,眼神更加温柔起来。
“她占了你的身份这么久,你还这么大度。芷儿,从前是萧哥哥对不起你。”
“你说得对。我不该对无关之人发脾气,此地阴冷,哥哥带你出去。”
他说完,连看都未曾看我一眼,满眼心疼的抱起姜芷往外走去。
青雨幕幕,我缓了好久。
抬眸,却撞进了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中。
顷然间,我猛地想起当年竹林雨笺,雷声漫天。
萧和也是像这样将我从惊雷中抱了出去。
那时我刚化形,被雷劫劈得险些死去。
他将我护在怀里,声音中是浓浓的珍惜:
“我既在竹林遇你,你往后便唤阿竹。”
他说:“你别怕,你容貌尽毁,我便为你捏容貌。你无处可归,我便给你一个家,可好?”
宴厅在前院,姜芷却故意将席设在偏厅。
偏厅离祠堂不足百步,一家人的嬉笑嗔怒我皆能耳闻。
我知道,姜芷是为了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还当自己是众人宠爱的姜家大小姐呢?”
见我失神,掌刑的小厮冷哼,鞭子又不遗余力地落在我背上。
“人家里面那位才是正儿八经地小姐。你不过是个卑贱的猫妖,鸠占鹊巢骗了别人这些年,也不觉害臊!”
我对小厮的话恍若未闻,心间却泛起了绵密的酸涩感。
鸠占鹊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