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把曲灵儿抱进来,她手里拎着我给程凡送的伞,水滴滴答答落在寝室里,湿透的长发粘在脸颊上。
像是一株带雨的梨花一样让人怜惜。
“你能不能把伞放外面啊?一地水你又不拖!”舍友翻了个白眼。
“她脚扭了,让张乐澄拖一下吧。”
听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曲灵儿是程凡的女朋友,我张乐澄是公主的奴婢。
我没说话,看着把手搭在我男朋友胳膊上的曲灵儿。
“乐澄你别生气,我就是脚扭了才让程凡送我回来的。”
曲灵推开程凡,自己歪歪扭扭地跌坐在床上,“我待会儿脚好了就拖。”
“不用了,你们宿舍拖布在哪?”
程凡挽起袖子,要帮曲灵儿拖布,我看着他,他的表情太平常,我都有点恍惚是不是我太小心眼了,不然他们怎么会不觉得有一点问题?
“行了行了,你们出去说,宿舍我们处理。”
我跟在程凡背后出门,在宿舍楼下送他走,宿管阿姨看见了大声跟他打招呼,问他把女朋友送上去了?
他点点头,不发一言地继续往外走。
多可笑啊,这个人不愿意送我回宿舍,不愿意和我在宿舍楼下拥抱,却愿意用男朋友的名义把别人公主抱到楼上。
大概我的脸色太难看,他难得地解释了一句:“她脚崴了,我才送她回来的。”
她脚崴了,你不能扶她回来吗?不能叫我去接她吗?那么多人一定要你来抱着她回来吗?自称男朋友才进得来吗?送进来了还要帮她拖地,你有想过我吗?你是她的什么人你要帮她拖地?
嫉妒像喷火的毒液灼烧着我的心脏,我想对着他哭喊撒泼,可是我看着他的脸。他低头看我,眼睛里只有我,形状美好的桃花眼,长长的睫毛被打湿,我敢保证,在人才济济的大学里,他也是独一份的貌美。
我没有办法质问他。
曲灵儿纤细又美丽,会撒娇会甜笑,犯错了会说对不起嘛,迎新晚会上他们是配合默契的主持人,台下他也会对着她笑。
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不是我。
于是我只好勉强地笑笑,目送他消失在雨里。
失魂落魄回到宿舍时,曲灵儿正在打电话:“是呀,他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应该送个什么礼物给他呀,他上次跟我说有个手表他很喜欢。”
看到我回来,她挂掉电话对我眯着眼睛笑:“澄澄回来啦!多亏了你,我们校草大人才愿意送我回来!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呀!”
我没讲话,回床上拉上了床帘。
我不会喊他任何亲昵的称呼,也不会喊他校草大人,我只会叫他程凡。
擦伤的胳膊和大腿隐隐作痛,被雨水泡得泛白的伤口看起来恶心又可怕,像我滚在泥水里的样子一样狼狈可笑,像我这个人一样垃圾。
宿舍里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有人指责曲灵儿不应该让我的男朋友抱她,有人维护,说她就是没有想到,大家都知道她一直都傻傻的。
她轻轻地说她不是故意的。
我蜷缩起来,想到开学时别人对她的评价。
“应该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吧,一看就挺阳光开朗的,不会想那么多。”
千娇百宠的小公主啊。
没有办法说出口的疲倦涌上心头,睡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我再也不要给程凡送伞了。
我从来没想过程凡会和我在一起。
高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的名字追赶他,看着我们的名字并排而窃喜。
我是戴着黑框眼镜长着青春痘的普通女学生,他是在元旦晚会上弹钢琴的高冷之花。
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我和易烊千玺之间的距离一样遥远。
我连我们在一起的梦都不会做,我又丑又土,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他是会打篮球的学生会主席,是会弹钢琴的年级第一,是即便高冷话少,追随者也多到如过江之鲫的天边明月。
而我这样谨慎务实的人,不会做那样不切实际的梦。
可是他那样的人即便只是对着你笑一笑,你也会觉得他喜欢你,你们的婚礼应该办西式的,孩子应该生三个。
所以在我跳起来试图摘一枝早春的杏花未果时,他路过,抬手帮我摘了一枝。
“你这么小,跳起来也够不到的。”
你能想象吗,那样一个少年,在没有人的校园夕阳里递给你一枝杏花。
我抱着那枝杏花走回宿舍,在大树下哭出声。
我以为我跟他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所以当我们在同一所大学相遇,我陪着不认路的他走回宿舍,他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时。
我几乎是用虔诚的态度点了头。
程凡喜欢我吗?我不知道,但是这样的好运气落在我身上,我诚惶诚恐,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