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女子扑向我,语气森森:「该死的奴才!」
我被吓得一开始没来得及反应,在她冰冷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时,我借着劲儿一把把她甩在了旁边。
月光微白,浅浅洒在地上,定睛一看,这是我啊!
这印证了我的猜想。
皇帝没死,他还到了我的身上,实在也是没想到,我都病成那样子,身上还有着珍贵妃下的毒,他来了居然还能活着。
看他有力气扑我的样子,活得还不错啊。
我却忍不住想笑,没死,没有死多好啊,他该受的报应都还没有得到,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呢?
许是我的笑刺激了地上的人,「她」挣扎着起来:「你是谁,该死的奴才,该死的贱人,敢如此戏弄朕。」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大口喘气着挣扎:「我是你呀,陛下。」
他僵住手脚,定定看着我:「你是谁,用了什么诡计,居然敢玩弄朕。」见我不说话,他继续着,「赶快把朕换回去,否则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陛下息怒,臣妾不敢。臣妾也是一醒来就变成这样子了,这不,立马来寻陛下,臣妾很是害怕呢。」
他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服,才慢慢爬起来:「你是朕的妃嫔?」
「陛下,臣妾这两日惴惴不安,以为身处梦中,但是迟迟没能回到原来地方,臣妾真是不安,现在特地来寻陛下拿主意。」我压低着嗓子,期期艾艾地说。
皇上犀利地看着我:「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笑:「臣妾才人沈氏,因触怒珍贵妃被打入冷宫。」
他便点点头,说:「待朕换回身体后,便接你出冷宫,好生待你。」
瞧着这狗皇帝用着我的脸温温柔柔的说假话,我很是不畅:「可臣妾害怕,贵妃娘娘对臣妾很是恼怒,扬言要让臣妾死无葬身之地,今日她来求见更是烫伤了陛下的御手……」
他这才观察到我的手被布裹得严严实实:「殷蓉不敢,朕会为你做主。」
果然凉薄冷清,那么宠爱的珍贵妃,为了现在能换回身体,还不是说的不值一提。
见我脸上还是不安,透露着一股抗拒之意,他拍拍我的肩:「爱妃放心,朕经此一遭,多亏爱妃相助,劳苦功高,等朕回来,便封你为皇后。」
他笑得笃定,皇后之位,多么大的诱惑,殷蓉为此助他谋害我的姐姐,如今,又想安抚劝我帮他换身体。只怕换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杀了我,知道如此秘辛的人,怎么还配活着?何况一看他这几日便过的不好,他总要发泄这般耻辱,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遭罪。
「皇后?和先薛皇后一般吗?被你利用再折辱而死?」我不屑地笑笑,「李瑞,你就是一个薄情寡义、刚愎自用又自以为是的人,没有薛家,你以为你做的了皇帝?」
他大惊,想要再次扑向抓住我,我一闪又一脚,将他重重踢倒在地。
他双眼赤红,怒狠又惊惧地发问:「你到底是谁!」
3.
我是谁啊?
我是薛家最小的女儿,从小在宠爱中长大,祖父亲自教诲,母亲温柔有才,父亲贤名鹊起,兄长年少得力,姐姐美貌聪慧。
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切啊。
只是可惜皇位之争,为了拉中立保皇党的薛家下水,李瑞用最恶心的方式强娶了我的姐姐,她本有竹马郎,将将要下定,他们说好要一起去踏遍山河,去绘制天下图,为我带回各处好吃的糕点,为我搜集各处的神话本子,可是却敌不过这些下作手段。
姐姐被迫嫁给李瑞,可却坚决不许家里助力,哪怕被下药的事情怎么查都和李瑞一点联系都没有,但是身处皇位漩涡,只需要看谁得利。姐姐厌恶他,却又不得不嫁给他,为了薛家的名声,为了竹马郎的姓名,更为了不轻易放弃自己。
可是没有办法,针对李瑞的刺杀和陷害一次又一次落在姐姐身上,李瑞更是处处宽待姐姐,后院干干净净,哪怕姐姐不苟言笑,仍然千般温柔,软化了整个京城的心。
瑞王和薛家大小姐的佳话,可是让整个京城都羡慕不已。
薛家被他拖下了水,被他变成一把刀。
他不需要薛家的人,但他需要薛家的名,就这样,他登上了帝位,借着薛家的手,除去了所有对他心有不满的人。
最后,屠刀也挥向了薛家。
当时我在琼州老家,偷偷回到京城扮成宫女去找姐姐,我给她带回了有人绘制的千里山河图,她眼含热泪,只是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神情里夹杂了不舍、眷恋和无奈。
她珍惜万分地将它收了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喜爱却又要藏起来。
她不许我暴露身份,只是将我拘在宫殿里,说过两天便将我送出宫。
可就是那天,皇上向薛家下手,姐姐便将我藏在了暗室里,我就那样,死死捂着嘴,将手掌都咬破了,看着皇上如何给薛家定下纵亲犯科、谋逆不臣等十项大罪,珍贵妃如何娇笑连连一边看着姐姐备受折磨,一边一点一点说出她和她好瑞郎十分不容易的忍辱负重。
一夜之间,薛家就只剩下了我,我也只有自己了,后面被祖父的门生所救,变成了沈家女儿。
为了复仇,我只能进宫,可我进宫到底能干什么呢,我要斗倒珍贵妃,杀死皇帝,要让他们备受折磨,尝尝薛家之苦。
可我毕竟是薛家的女儿,珍贵妃瞧着我的长相后便百般防范,她要好名声,又要除掉我,却又不敢告诉皇上有我这么一个人,可我姐姐毕竟做了那么久的皇后,她培植的势力仍有残存,我就凭着这些,一点一点在这深宫熬了三年。
熬到我以为自己就要失败了,我如此没用,连靠近皇帝都不成,为了一个机会苦苦等了这么久。每一晚,我都被骨子里滔天地恨意搅得睡不着觉,我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家人的音容相貌,想着祖父的教诲,这能支撑我继续走下去,不要想着干脆死了去陪家人。
就在我想着要放弃,快要去见家人时,这道雷出现了,果真是有着天理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