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轩,我要和你离婚!”
清晨,我顶着一头乱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高声吼了一句。
身旁有了反应,一只坚实硬朗的手臂伸过来,将我按回床上,还牢牢地搂进了怀里。
头顶传来男人慵懒沉闷的声音:“别闹,再睡会儿。”
两秒后,我再次弹了起来——
“严沐泽!!!!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严沐泽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皱了好一会儿眉头才睁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劳驾再仔细看看?”
我的目光逡巡了一圈,表情又变了。
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戏谑,单手撑着头:“这是谁的床。”
……你的。
01
一个小时后,我顶着一根发丝都没翘起的长卷发,穿着我那身从地毯上仓促捞起来的、严谨的职场套装,与严沐泽面对而坐。
在卫生间收拾自己的时候,我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冷静,昨晚因为应酬,我喝了不少,能回忆起来的只有零星几个片段,还有依然令我心悸的躁动感觉。
不过也够我推知昨晚的一切了。
我,林晚。昨晚在力行集团的媒体答谢宴上,遇见了严沐泽,并且和他上了床,毫不顾及我家里还有个男人。
……
醉酒一时爽,醒来火葬场。
说的就是我。
相比我的正襟危坐,严沐泽则穿着银灰色睡袍,睡袍带子跟摆设似的,松松地围在腰间,那个V字的开叉一直到他的第二块腹肌线。
——太平洋的海水都没这V深。
他一脸闲适,甚至还为我端来了一份早餐:“刚做的,尝下手艺。”
我看都没看,直入主题:“严沐泽,想个解决方案吧。”
严沐泽面露疑惑:“什么解决方案?”
“当然是昨晚的事,”我深吸一口气,“我是个有夫之妇,严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严沐泽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笑得很是明媚:“姜小姐,挺理直气壮的啊……老公是你的老公,我也没老婆需要交代,这解决方案为什么是我来想?”
笑笑笑,笑个鬼啊!
如果眼神可以吃人,严沐泽现在骨头都不剩了。
我咬牙切齿:“你是个男人。”
他依然不疾不徐:“你情我愿的事情,姜小姐还搞上性别对立了,要不这样吧,你老公也是男人,咱这解决方案让他来想,行不行?反正你想和他离婚,今天就带我回去,给你老公说你昨天和我有个愉快的晚上……”
“闭嘴,”我急忙打断他,“谁你情我愿了?你就是趁人之危!”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严沐泽仿佛早有预料,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点了几下,走到我身边,翻转屏幕对着我。
还冲我眨眨眼,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放心,只给你看。”
那是一段视频,我那韩剧式的职业套装,只剩下米色雪纺衬衫,香肩半露地侧躺在床上,修长洁白的双腿和我的眼神一样勾人。
不是我吹,就这姿势,我这个本尊看了都有点把持不住。
而视频里的我还一直低低地叫着“严沐泽”,像一只极度希望被顺顺毛,却又放不下身段去贴贴的高贵猫咪。
救……命……
活了二十七年,积攒下来的脸皮,一晚上就丢尽了。
而且还是在严沐泽面前!
“你居然还敢偷拍我!”我伸手去抢,却被他灵活地躲开。
严沐泽举着手机,一手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固定在座位上。他微微俯身,眼里的笑意更深:“现在不能说我是趁人之危了吧。”
他顿了一下,很刻意地凑近了我的耳朵,呢喃似的叫了两个字:“阿晚。”
这一声阿晚,宛如一株从干旱沙漠中连根拔起的莎草,冗长的根系带起本不坚固的土壤。无数声相似的阿晚,将我的记忆拉扯成废土。
我又突然想起了一幕,昨夜他贴在我颈侧浅吻时也这样叫的。
我宛如触了电似的推开他,猛地站起身退了两步,椅子腿在大理石地板上磨蹭出尖锐刺耳的杂音。
“别这样叫我。”我的声音很冷,却不敢抬眼看他的神情。
我们就这样站着,谁也没说话,安静的空气都替我们尴尬。
过了会儿,严沐泽伸手过来,在我眼皮底下删掉了那段视频。
没有道歉,但是却服了软。
“还怪可惜的。”他轻笑了一声,仿佛刚才什么插曲都没有,我却能感受到他莫名有些小心翼翼。
“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啊……哄人的手法还是这么笨拙。”我没忍住,叹了口气,抬眼看他,正色道,“严先生,不管是不是你情我愿,发生这样的意外,我很抱歉。我还有家庭,请你当做没发生过,就这样结束吧,好吗?”
严沐泽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广而告之,”我耸耸肩,破罐子破摔道,“如果你真的愿意看我被人戳脊梁骨,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的话。”
“让大家都知道林晚背着老公出去鬼混,或者是……为了拿到项目资源,不惜出卖色相,勾搭力行集团新上任的总监。”
严沐泽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满不在乎起来:“这就是严小姐的诚意吗?好像不是很能说服人啊……”
他这句话一说,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昨晚的事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毫不留情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我突然回过身,严沐泽还站在原地目光幽深地看着我。
“以防万一,我再确认一次。”我嘴角带笑,“你昨晚没有那个吧?”
严沐泽:“什么?”
我换了个说法:“就是,我不需要吃药吧?”
“林…晚…!”严沐泽脸直接黑了,“你说呢?!”
“懂了。”我脸上的笑更是粲然,“希望未来和严总监,合作愉快!”
我刻意加重了总监二字,而后潇洒地走掉。严沐泽修养良好,是绝对干不出来这么不心疼女孩的事的,尤其对象还是我。
我端着骄傲的姿态走出小区,岁末寒冬,冷风吹得我的鼻尖通红。
我还是没忍住,抬手抹掉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时隔五年,我还是没躲掉严沐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