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邪记》 楔子 阴阳决（3）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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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泽龙将重伤的老人扶起，心中暗暗道：“想不到老伯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不知我何时才能修炼到他那超神入化的境界！”神色突地黯淡消沉，哀痛欲绝，心道：“老伯已身中奇毒，如今又受这女子真气猛击，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住？”心中竟是一阵莫名的剧痛。
老人声音沙哑道：“老夫路经苍华山时，正好遇见那‘太古魔蟒’在吸收此山灵气。气愤之下，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便与那妖孽接连大战，虽灭其蟒身，却也身中万年蛇毒。”
青衣女子听到“太古魔蟒”，妙目中突地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似喜似忧，吟笑道：“原来是那‘阴阳神蛇’！也对，那妖孽三百年前闯下‘风刹玄雷’之祸，毁你村庄，淹你族人，你又焉有不找它报仇之理？”顿了片刻，突地正色道：“不知那孽障魂魄何在？”
老人咳嗽一声，指着帝泽龙，叹道：“那妖孽于将死之际，使出‘寄魂种魄*’，将三魂七魄尽皆种入到这位小兄弟奇经八脉之中。”声音嘶哑深沉，满是悲怒愤恨！
“哦？”黑衣女子惊讶道，双目如熊熊烈火般放肆地盯扫着帝泽龙，竟闪过惊疑、喜悦、忧怨诸般神色。
帝泽龙被她炽热的眼光盯得大不自在，总感觉她看自己像是在欣赏什么宝贝，观看到手的猎物般。
老人继续道：“本来老夫虽受那妖蟒之毒，却并不致命。那致命的乃是百年前，老夫为了救你，被人投下了无药可救的‘万术冥劫’之毒……”
不过片刻，帝泽龙便从两人的交谈中得知一些来龙去脉。原来百年前，老人已是“神州天皇”，权倾天下，武冠大荒，当世未有匹敌。一日，他突然收到一封书信，其内容大概是青衣女子被黑衣人抓走，若想救她，必须到“雁荡峰”与那黑衣人一决胜负。老人担心青衣女子安危，只身前往，与那黑衣人大战数百回合。
那黑衣人真气混杂，无门无派，又极其诡异，浑然不是当今天下任何一种门派的功法，又似非人间法术，老人大为惊奇，越斗越是骇然震惊。终于在第三百六十回合时，以一记“龙象气刀”将黑衣人击败。那黑衣人大笑道：“不愧是当今天皇，功力果然了得！”一阵狂笑后，朝雁荡峰后山逃去，消踪匿影。
老人思妹之心急切，迫不及待的冲进雁荡峰洞内，却见青衣女子盘膝坐地，头顶悬挂着一朵黑色雪莲，妖光明灭，若隐若现，极为诡异。青衣女子秀眸闭合，似是陷入昏迷之中，被那黑色雪莲牢牢禁制在其妖光之内。老人大喝一声，奋力直冲，却被那妖光震得翻飞冲天。
正自惊惧，却听那黑衣人哈哈大笑道：“想救她吗？那就把雪莲上的黑色符印解掉！”声音骤然响起，又骤然消失，似平空一记惊雷，他回眸望去，那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老人雷霆猛攻了数招，皆不能将那金色符印攻破。直至月圆之夜，雪白的月光轻烟流水似的泻入洞内，映照在那黑莲上，黑莲顿时妖光倍涨，莲身急剧胀大，但那金色符印亦随之变大。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黑莲却始终不得脱其封印。
月光皎洁，如波晃荡，突然，那黑莲中传来一丝声音：“以血济莲，方能破印；以气渡莲，方能毁印！”声音邪媚诱惑，醉迷心神，不断地回荡在老人耳边。
老人救人心切，未及细想，一记气刀割开右手，鲜血喷射，如清泉般涌入黑莲之中。气浪鼓卷，如虹贯日，犹若洪水猛兽般滚滚冲向黑莲。
只听“轰”地一声炸响，黑莲玄光豪放，破印而出，直奔天际，隐隐传来一阵笑声：“八极神脉，果真不同凡响，哈哈……”
在黑莲冲破封印的一刹那，忽见一道银灰色的符印如离弦之箭电射入老人体内，老人当场昏迷。不知过了多久，老人醒转之后，见青衣女子安然无恙，他心中甚为欢喜。可就当他运气疗伤之时，却突然发觉那道银灰色符印死死地禁制了自己的丹田，真气全无，而每当月圆之夜时，竟痛苦难当！
老人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万术冥劫！”这劫印乃上古魔印，中印者永受摧心裂肺之苦、魔炎焚烧之祸。老人虽以无上功力压制妖劫邪印。但数年内那劫印却数次冲破他的真气禁制，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直欲将他爆体炸裂！
青衣女子忽地柳眉轻蹙，泪珠盈面，柔声道：“为何当日你中了这等邪劫，却不告知于我？”
老人淡淡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青衣女子娇躯轻颤，暗喜道：“原来他还爱我，原来他还爱我……”脸上忽地破涕为笑，一丝喜色露于嘴角。
帝泽龙瞧得怪异，心中大是不解，不知他何以又哭又笑，神情古怪。
青衣女子突然微怒道：“既然你当初那么在乎我，为什么从那以后，你却移情别恋，爱上‘女英’那贱人？”
老人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因为她与你不同，她有一颗至仁至义之心，爱护天下百姓，而你却会为了复国而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肆意凌辱残害！”
青衣女子怒道：“原来你竟是这般看我？我为复国有错吗？那些贱民背叛先国，杀了他们以儆效尤，又有何不对？我是为复国而生的，若不能成此大业，我宁可去死！”
此话说得怨毒愤恨，斩钉截铁，再无丝毫转寰余地！
老人心中一阵莫名地刺痛，眸中闪过关爱、可惜、怜悯等诸般神情。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仰面望天，那轮明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住，消踪隐迹，惨淡无光。朦胧之中，仿佛有一个清丽的女子在稀疏的月光中，当空翩翩歌舞，欢声长笑，他看得不由有些痴了。
帝泽龙见他抬头望去，醉眼朦胧，魂不守舍，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竟如此入神！
忽听青衣女子格格轻笑，纵声道：“太郎，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是在哀天悯人，可怜那些该死的叛国反贼、蝼蚁贱民吗？哈哈哈……这些两朝贱民，逐风墙草，害得我家破国亡，有朝一日，奴家誓必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老人回眸望来，恨恨道：“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能生存下来，安宁度日而已，你何必如此屠戮天下，祸害苍生？天道苍苍，正气长存！九州四海，六合八荒，向来是正道之士万古常青，永垂霄汉！邪终究不能胜正！青妹，你若不能迷途知返，放下屠刀，只怕连我也救不了你！”
帝泽龙闻言深受感动，心中反复的回想着“天道苍苍，正气长存……邪终究不能胜正”这几句话，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年少时所立的青云之志，壮志雄图！
青衣女子嫣然一笑，讥讽道：“正道之士万古常青，永垂霄汉？哼哼，你是说岚极武、风少宗一干人等么？恐怕你终究是要所托非人，大失所望啦！哈哈哈……你若是指望他们来拯救天下，还不如求奴家大发慈悲！更何况……更何况这天下……本来就乱得很！”
老人一楞，听她此言语藏机锋，话外有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又听青衣女子笑道：“哎呀呀！只可惜岚极武独据一方，屡抗天朝，其所辖苗楚一族更是势力益大，近年来，已隐隐成为九州蛮夷反抗天朝的‘急先锋’！朝廷自然视其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不日便将为天朝所剿灭。现在怕是泥神过江，自身难保，更何谈保卫天下苍生！”
“至于风少宗那老匹夫，更是悬命鬼府，生死不明！也不知三界五行之中，还有他的尸体没……”
说罢，又是一阵格格大笑，花枝乱颤，纤躯摇摆。
“什么？”老人心中大凛，极是震惊，骇然地盯着他，喃喃道：“莫非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
青衣女子轻抚琴弦，笑道：“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何需奴家躬身亲为！朝野之中，自有人代劳出手。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平日里多管闲事，树敌太多！”
帝泽龙虽听得云里雾中，不明所以，但有一点却是历历分明：这岚极武、风少宗等人必是正道之士，侠义之人！
“铿！”忽听一声惊雷厉响，震彻云霄，只见青衣女子指尖轻弹，道道琴弦破空尖啸，在老人与帝泽龙头顶悠扬回绕，透露出滚滚杀气，她柔声道：“太郎，你知道我此次是为了‘魔天阴罗’而来的，只要你肯交出‘魔天阴罗’，我便饶了你的孽种，并替他医治‘阴阳决’，怎样？”
老人横眉怒目，愤愤道：“想不到此时此刻，你还是执迷不悟，忘却不了那魔物。看来，我当真是看错你了，我原以为凭昔日之情分，你会放弃这念头，没想到你对这邪物还是念念不忘。”他叹息一声，扬眉道：“你死心吧，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不会交出‘魔天阴罗’的。”
青衣女子顿足嗔道：“太郎，你非要*我么？”妙目中尽是愠恼、愤怒之色。
正自懊恼，忽听一个阴森妖邪的声音滚滚传来：“青妹，既然他这般冥顽不灵，你还跟他废话什么？”声如雷鸣，响震山峰，听得青衣女子一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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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鼓卷，笑声浩荡，漆黑夜空中，一道黑影横空飞踏，御风而行。
一个头带鬼脸面具的黑衣人徐徐落在众人面前，负手而立，衣袖飞扬。帝泽龙朝他望去，只觉他的眼眸空空荡荡，又似神光炯炯，冰冷的目光正放肆地盯扫着自己，令他一阵*直立，彻骨倾寒。
“青妹，既然你不忍心下手，就由我代劳吧！”黑衣人话音未落，左掌轰然击出，碧光迸暴，一条玄水青蛇蜿蜒电射，巨尾飞甩，獠牙大张，血舌丝丝吐信，朝老人当头咬下！
青衣女子失声惊呼，正欲阻止，却见帝泽龙忽然腾空飞冲，双目怒睁，脸上蛇鳞若隐若现，一股凶暴狂野的王者气势喷薄而出，竟将那玄水青蛇生生震慑住，悬吊半空，蛇身蜷曲，竟不敢朝前冲一步！
原来就在那青蟒即将咬向老人的瞬间，帝泽龙惊怒交集，悲愤难耐。他对老人极是敬佩，虽相处不过一日，却早已将他当作至亲之人，此刻见老伯性命危在旦夕，气随心生，满腔愤怒袭卷全身，竟莫名地激发出一股狂野霸气，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宛如蛇帝般震慑了那玄水青蛇。
众人大惊，皆想不到他竟有这般能耐。黑衣人惊道：“原来我竟小看了你这不起眼的小子？”但见青光爆舞，耀彩夺目，催使着那玄水青蛇飞速扑去。
帝泽龙不知何处生来的劲力，怒吼一声，秀眸妖光闪烁，左手闪电般紧抓蛇头，右手一扯，登时撕为两半，竟生生塞入口中生吃咬碎，面目凶狠，暴戾恣睢，凛凛如魔神！
黑衣人这一掌气势万钧，虽只用了三成力，却也有雷霆莫当之威。这小子病病恹恹，想不到竟有此等霸气胆识。被帝泽龙妖艳的目光放肆地盯扫着，黑衣人登时涌起万丈豪气，狂笑道：“好小子，果然有胆色，再接我一掌！”右掌使出四成力道，轰然击出，黑烟紫雾喷扬鼓舞，朝帝泽龙当头罩去！
帝泽龙怪啸一声，眼神极是不屑，满是傲睨嚣狂，竟脱口道：“布鼓雷门，班门弄斧！此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我太古蛇帝面前卖弄！”口中青烟赤雾滚滚卷舞，迸散飞扬。
他心中突地一凛，不知自己何以说出这等狂言。莫非自己又被那“太古魔蟒”夺魂附体。正自沉思，竟化身为一条极天蟠地的巨蟒，蛇尾横空怒击，张牙吐信，朝黑衣人迎头电斩！
本来以帝泽龙山野之人，是不会懂得任何法术的。但他被“阴阳神蛇”的三魂七魄附体后，便身怀万年蛇丹，又吸收了老人大半真气，因而他已独具阴阳法脉、水火神英！
但那妖蟒魂魄至为妖邪，与帝泽龙合而为一，便使他也具备了那凶狂匹性，绝世妖功！
此刻凶怒填膺，正好激发了体内的邪魂厉魄，蛇鳞附体，凶狂难当。
黑衣人衣袂翻卷，大为震怒喝道：“臭小子口出狂言！当老夫当真怕了你不成！”腾空飞冲，左手猛地击出一记气刀，如白虹贯空，霓霞流舞！
“轰！”气浪奔扫，轰轰炸涌。帝泽龙陡然被其气浪扫中，翻飞冲天，摔落在老人身旁，鲜血狂喷，周身蛇鳞亦缓缓消褪，渐渐恢复人身。
黑衣人手上却丝毫未停，气刀膨胀鼓大，挟雷霆之势朝少年与老人猛攻而去。
“住手！”只听那青衣女子厉声喝道。琴弦拨动，纤指飞弹，数道青色琴波飙发电举，直奔向黑衣人气刀。
黑衣人手上却丝毫未停，气刀停滞，半空眼中闪过惊讶、怨恨、嫉妒等诸般神色。忽地放声大笑道：“青妹，原来你对他还是余情未了、情根难断。就让我帮你了结这段孽缘吧！挥刀狂舞，光焰大炽，震开滚滚琴波，又凌厉斩向老人。
古琴横空，逆旋飞转，青衣女子五指隔空弹奏，阵阵诡异琴波如蛟龙怒吼，万兽齐鸣，轰然撞击在那气刀之上，口中娇嗔道：“我叫你住手，你到底听到没有？”
黑衣人扬眉怒目，轻声道：“欲成盖世伟业，必须斩尽七情，断绝六欲！青妹，你若再这般念及旧情，那复国大业何时才能成功！”
青衣女子遭他一声厉喝，登时怔怔站立原地，神情极为复杂。眼中闪过雄图霸业，闪过老人俊美的面孔，闪过曾经快乐的时光，一切恍如梦幻泡影，一切又那般的亲切真实。她眼神恍惚，心痛如针扎，一时间竟难以决择。
黑衣人见她呆立不语，登时哈哈大笑，气刀凌厉奔扫，喝道：“太乙，交出‘魔天阴罗’，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帝泽龙看着那气刀杀气滚滚*来，胸口急剧刺痛，直欲炸裂而亡。他大惊道：“想不到我竟是这般死法！”忽听老人怒喝道：“痴心妄想！”老人双臂狂振，气浪轰扫，口中默念法决，一道幻光流离的法符阵突然出现在脚下，金光隐隐，急速飞旋。
老人将帝泽龙抓入怀中，步罡踏斗，青光一闪，随着那法符阵一齐消失在草地上。
“嘿嘿！想移空遁迹，没那么容易？”黑衣人双掌轰然击扫，两条烈炎狂龙呼啸冲出，直击向少年。
老人大惊失色，翻转身体，挥掌挡去，忽见一道血符从烈炎狂龙腹下冲向老人体内。他脸色大变，暗呼中计，忽然想到什么，失声道：“你就是百年前掳走青妹的黑衣人……”气若游丝，声音低如蚊吟，几不可闻。
青光闪耀，枫叶摇舞，老人与帝泽龙渐渐消失在树林之中。青衣女子见老人鲜血狂吐，周身被那血符挤压，惨叫迭起，震痛着她的心灵，她心中竟是一阵剧痛，一阵失落。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那夜在百花园中，自己被他当众调戏侮辱；想起那夜与他琴箫合奏，结为伴侣；想起他俊美的面庞，勾魂的眼神；想起他狂乱的吻，想起那一刹那天旋地转，她崩溃了，迷失了，仿佛所有的怨恨都如积雪一般消释了，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欢喜、恐慌、惶惑里。
刹那间，她孤寂的心灵如烈火焚烧，万蛇噬咬！这一刻，她发觉自己竟是这般的爱他，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不！”她尖声呼叫，撕心裂肺，几近疯狂地朝那青光闪处猛冲过去。
黑衣人电冲而出，抓住青衣女子，柔声道：“青妹，那人身中数种剧毒，只怕已经离死不远了。你忘了他吧！就算没有‘魔天阴罗’，我也会尽力帮你完成复国大业的。”
青衣女子呆立原地，默然不语，妙目痴痴地凝视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古琴脱手而出，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竟晕厥过去。
黑衣人大惊，抱起她的纤躯，御风朝山下飞去。他回眸望向回阳峰，喃喃自语道：“阴……阳……决！”声音嘶哑深沉，冰凉彻骨。寒风刮来，猎猎扑面，将他的鬼脸面具刮去，竟露出一张充满蛇鳞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下，面容扭曲，阴森寒冽，极是狰狞可怖！
江涛卷舞，长草纷摇。“阴……阳……决！”帝泽龙心中猛地一凉，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将他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他倏地打了一个寒颤，朦胧睁开双眼，却见一个石人屹立在他身旁。定睛望去，这人正是老伯！
“不，老伯，你怎么会变成石头人？我一定要救你……”帝泽龙疯狂惊呼道，抱着老人朝远方狂奔。老人仅有的尚未石化的眼睛和嘴唇微微颤动，低声道：“小兄弟，老夫已是将死之人，神仙难救，你放下我吧！”
帝泽龙双臂颤抖，眼波迷离，满是悲痛的神情。他将老人石身缓缓放在地上，眼中泪如雨下。
老人愁眉紧锁，长叹一声，道：“小兄弟，老夫还有几件心事未曾了却，不知你可否帮我？”
见帝泽龙点了点头，又道：“老夫有一好友，名为岚极武！想必你适才也听见那女子所说的话了吧！”听他一提，帝泽龙立时想起适才青衣女子提到的有关岚极武与风少宗的事。
老人道：“如今天朝攻楚，苗人危在旦夕；而老夫又行将化羽，爱莫能助，故而有劳你代老夫到南荒走一遭！”
帝泽龙大声道：“老伯嘱咐，泽龙必定完成！”
老人笑道：“老夫腰上有一块牌子，你将它解下来！”帝泽龙依言而行，解下那牌子，只见牌上赫然写着三个血红色大字“帝龙令”！
三字龙飞凤舞，凛凛生威。
又听老人续道：“此令乃神州天皇令牌，世传‘帝龙一出，四海归降；万里神州，无敢不从！’可见此令之神威！”
帝泽龙闻言一震，想不到这不起眼的牌子竟有这等号令天下的莫大权威！
老人沉吟道：“你务必要将‘帝龙令’交予岚极武，只要此令一出，便有如天皇亲临！天朝大军见得‘帝龙’也该退去。到时南荒数十万百姓，便可免受刀兵之祸！”
帝泽龙心下一凛：天皇！天皇！世传“仙皇天下主，八荒无不从”！想不到老伯竟是神州之中可与皇帝比肩齐坐的天皇！
一念未已，又听老人说道：“小兄弟，快把手伸入我怀中。”帝泽龙谨遵吩附，伸手入怀，从中拿出一个黑黝黝的葫芦小人，胖圆小脸，杏目微张，极是可爱。
又听老人说道：“这便是‘魔天阴罗’，此物乃凶物，极具魔性，乃开启魔界之门的钥匙。可惜它无坚不摧，水火难炼，极难毁坏。这凶物魔性十足，虽被老夫以浩浩正气压制，但却屡破封禁，大有重出生天、蛊惑天下之势。你务必找一个极为隐秘之处，将这邪物扔掉，以免祸害苍生。”
帝泽龙摸着那葫芦娃，只觉冰凉刺骨，寒气侵人。一个声音缓缓地呼唤着他，直欲将他控制住。
“收慑心神，凝神聚气！”老人喝道：“小兄弟，再听到这妖语魔音，只须坚定心志，意守丹田，它便不能迷惑你。切记！切记！”
他忽然放声大笑道：“老夫纵横天下两百余载，能得这般死法，很好！很好！”帝泽龙眼中泪水涔涔，泣不成声，紧紧地抱住他的身躯。
老人笑道：“傻小子，人生在世，终归难逃一死；生离死别，皆是命里注定；”顿了一顿，又道：“可惜，老夫如今无力治你这‘阴阳决’，但你也不必恢心丧气。常言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世间之事，祸福无定，相互依存。你虽中邪劫魔咒，却也能因祸得福，练就一身通天彻地的绝世神功！祸福本无定相！祸由福起，福乃祸生；祸福相生相化，劫运有始有终！因缘造化，全凭你手；运用得道，否极泰来！”
帝泽龙闻言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心道：“不错！祸福本无定相！祸即是福，福即是祸！只要我因势利导，化祸为福，趋福避祸；自此，祸福尽入我手，人生福运兴隆，岂非妙得紧！”刹那间，竟好像跨进了一片从未有过的广阔天地，神驰绿野，魂游紫皇，心情亦为之豁然开朗！当下，眉尖一扬，开怀大笑道：“小子定会铭记老伯教诲！”
老人心中一宽，顿觉无牵无挂，口中笑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话音未落，红唇已被石化。
笑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回响于九宫江，回响于天地间。
声音虚弱，渐不可闻，没有人能听到它，没有人能听懂它。能够听懂它的，似乎只有那在空中比翼齐飞的玄鸟，在江中连枝共蒂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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