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锦鲤转世》 第2章 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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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今日,我便要出嫁了。
“小桃不知道!小桃真的不知道!夫人息怒,求夫人宽恕小桃...”
我屋外突然传来小桃的求饶声。
“你当真是嘴硬!那小蹄子怎会有那么多钱!昨个儿账房的人说她竟从库房拿了五百两!那小蹄子明日便要出嫁了,还用我江家的钱!”
后娘叉着腰,洪亮的嗓门要把我这屋顶掀翻,她身后还站着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江知雨。
江知雨捂着帕子偷笑。
“我那姐姐跟她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过了今日,她便要嫁与那傻子景王了,就算她嫁妆多又如何,还不是嫁给了一个瘸腿傻子!”
小桃哆哆嗦嗦的跪在后娘面前,头上顶着满满一桶水,她眼里噙着泪花。
小桃是我捡来的,那日她被牙婆打废了一条腿拖着要丢进青楼里。
我见她可怜便用银两赎回她的卖身契,放她自由身。
可她日日都要跟着我,还说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意呆在我身边当个丫鬟服侍。
没出几日,她的瘸腿便好了,走起路来像踩了风火轮。
“小姐真的没有养什么小白脸,小姐拿五百两以老爷的名字施粥救济贫民,小姐这是在为老爷和夫人积德积福啊!”
“给那群乞丐施是积德积福?我呸!他们怎么能没饭吃?路边满满当当开的都是饭庄和酒楼他们为何不去吃!白白要拿我江家的银子,还是五百两!”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江南自上次大水之后,路边饿死的人便不计其数。
我嫁妆册子递了上去便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钱了。
我这才从库房挪了五百两想着临走之前能救济一个是一个。
何况江府的钱还都是我挣来的。
后娘抬起脚就要踹向小桃。
我冷着脸扬起手中的账本,轻轻一丢,便径直飞出去砸在了她的脸上。
“你自己要不要看看你上月的开销?你们母女二人一月能花出去将近五千两。江家的钱有一分是你们挣的吗?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我挣来的?如今我不过是拿我自己的钱去接济,有你们两个蹄子什么事!”
后娘捂着被打红了的脸,急得直跳脚。
“你的钱便是江家的钱!江家的钱便是我的钱!你这个晦气的小蹄子如今嫁给瘸腿傻子也不收敛,我看你日后嫁过去还能笑得出来吗...”
我直接端起小桃头上的水桶冲那母女俩泼去。
“你们一口一个瘸腿傻子,要不我去回禀了圣上,叫圣上派人日日掌你们的嘴如何?”
她俩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水,满脸错愕。
我作势就要把桶往她俩身上砸。
“你俩最后一日别在我院子里撒野,若不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我忍了你这么多年,要不我早就拿鞋底抽花你的脸了,还不滚?”
她俩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没憋出半句话,最后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听说,她俩夜里吃坏了肚子,一晚上去了二十几次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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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繁花,十里红妆。
我风风光光地嫁去了景王府。
我顶着盖头坐在床边连连打哈欠。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不去,我不去,我桂花糕还没吃够呢...”
“殿下,莫要误了吉时。”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撞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我头上的喜帕便被摘下。
他一袭红衣,头戴红锦玉冠。
红烛照的他的俊脸一半明一半暗,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他盯着我傻乎乎地笑,嘴角挂着口水。
“你好漂亮,你是仙女,仙女现在是我娘子...嘿嘿嘿”
我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行礼。
“殿下,妾为你更衣。”
我捻着帕子轻轻擦掉他嘴角的口水,蹲下身子正要为他脱靴。
他却突然用脚蹬掉了靴子,背对我躺在榻上,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仙女...我困了,娘亲说早睡早起才能长高。”
我愣了一下,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当我的手碰到他后背的时候,他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便睡着了。
9
我早就听说京城有座名山,山上各色稀世罕见的名贵药材数不胜数。
能将药材运回江南,也算一桩善事。
我背着竹篓,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便稳稳的立在了悬崖边的树杈上。
卷柏和血参这两种名贵的药材只生长在悬崖边,普通人连碰上都是难事,更别说采摘了。
我将卷柏拿在手中细细翻看着。
这棵卷柏乃是上品,千金难求,听说千年才能求一株。
我两眼放光,使劲薅着悬崖边密密麻麻的上品卷柏。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声吓得我脚底一滑。
我连忙稳住了身形,循着声音走去。
有两群人厮杀在一起。
一边是拿着大刀的蒙面人,一边又是持着剑衣着不俗的侍卫。
刀剑相击的声音响彻山林。
不远处还有一名男子,在那抱着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定睛一瞧才发现是我那夫君,景王李明镜。
眨眼间,那群侍卫不敌,已经落了下风。
有一蒙面人突然刀尖一转,只冲着那名坐在地上的男子劈去。
我立刻飞身上前,抽出长剑挡在他面前,不偏不倚正好接下了那人的刀刃。
那人被我的剑震的连退数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又嘶吼着重新向我砍来。
我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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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突然被脚下的石头一绊,直直摔在我面前。
他手中的大刀脱手而出,飞在空中转了几圈,大刀落下时,刀背稳稳的劈在他颈后。
那人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直直的躺在地上便昏了过去。
我从地上捏起几个石子胡乱往出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眼前便歪七扭八的躺了一地人。
“属下参见景王妃,王妃万福。”
其中一个侍卫跪在我面前行礼。
我正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小腿却被人狠狠的抱住了。
李明镜一把抱住了我的腿,脸上还挂着半干不干的泪痕。
他生得甚是好看,微微上挑的凤眼,高挺的鼻梁。
“仙女娘子!你来救我了!”
他坐在地上搂着我的腿不撒手,他一身深蓝色镶金边的袍子上满是脏污,腰间的玉佩看起来价值连城。
“殿下今日哭着嚷着说要来后山打猎,奴才劝不住只能跟着来,谁知刚走到此处便杀出几个蒙面人,意图谋害殿下。”
“可知是何人想要暗杀殿下?”
“回王妃,奴才只听闻景王府和宰相府素来不和,奴才斗胆猜测许是宰相府的人做的手脚,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那侍卫面色凝重,毕恭毕敬的回着我话。
我思索着,低下身就要拉李明镜起来。
谁料,他突然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仙女娘子,你不要走...”
“殿下可是受了惊吓?妾略懂医术,不如让妾替你诊脉可好?”
我曾在幼时拜过一个师父,师父是江湖中的武林高人,他教我习武练剑,又带我尝遍百草,治病救人。
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搭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掌虎口处生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厚茧,指节明显突出。
同师父的手很像,这是常年习武之人才会有的手。
还定是武功高强之辈。
他盯着我傻乎乎地笑。
“仙女姐姐身上好香,是我最喜欢的桂花味,我最喜欢吃桂花糕了...”
我虽然只是略懂皮毛,但是锦鲤转世的好运气却让我瞧出了端倪。
脉象虽然表面凌乱不堪,可仔细一探却沉稳有力,不浮不沉。
说明此人身强体健,气血旺盛,只是腿上经脉凝滞不通,恐怕这辈子都再难行走了。
不过,这脉象绝不可能是一个痴傻疯癫的人该有的。
侍卫见我紧皱眉头,紧张的连忙问道。
“殿下可有什么不妥?”
我冲他笑了笑,翻下他的袖口。
“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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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与李明镜坐在屋中。
我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的脸。
方才用晚膳的时候,他将饭吃得满脸都是,那菜都掉地上了,他还执意要捡起来捏嘴里。
若不是今日我为他诊了脉,当真是一点也瞧不出来。
我为他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缓缓蹲下向他行礼。
“殿下,别装了。”
他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我却看得真切。
“娘子嘿嘿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娘子咱们早点歇息吧。”
他满脸无辜,嘴角的口水也越流越多。
我捏起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贴在他耳边轻轻说。
“李明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皇帝下旨赐婚的是你吧?娶我只是为了达成你的目的,天下人都说你是个痴傻的,我只瞧着你精明的很。”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便被他压在身下。
他脸上痴傻的样子一扫而光,眼底寒光乍现,袖口一翻便划出一柄小巧的利刃。
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
一会他是手滑呢,还是胳膊抽筋呢。
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将匕首架在了我脖子上。
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
因为我是锦鲤转世,所有想伤我的人根本接近不了我分毫。
他阴森森地露出一排牙齿,低沉的声音像是找我索命的恶鬼。
“江知渺,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你猜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我强忍着不安,深吸了一口气。
“我劝你不要杀我。”
“给我个理由。”
“我是锦鲤转世,我能治好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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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李明镜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我。
只是才过了一夜,他便告诉我他的脚好像有知觉了。
他瞧见周围没有人,便收起了痴傻的样子。
“江知渺,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我这腿连宫里最好的太医都治不好,怎么只过了一晚上便好像有知觉了?”
我端起桌上的茶,撇去浮沫轻轻抿了一口。
“不止你腿疾能好,你日后武功也能更胜从前,从此吃嘛嘛香干啥啥顺。”
他有些不可置信。
“那我这腿疾多久能好?”
我冲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年?五年虽然有些久,不过多等些日子也是值当的。”
我冲他摇摇头。
“五日便可。”
结果第四日,李明镜的腿疾便彻底好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他又惊又喜,像个小孩一样拉着我的手,同我炫耀着他已经活动自如的腿。
可是他在人前还是装作腿脚不便痴傻的样子。
我同他的关系在这几日也亲近起来,他也断断续续和我讲了宰相派人暗杀他的缘由。
先帝密诏,立景王李明镜为太子,在其死后承继大统。
宰相王治检校中书令,权倾朝野只手遮天,暗中得知先帝密诏,连夜密访景王府,欲拉拢李明镜。
李明镜虽然年幼却深谙世事,不由分说就拒绝了宰相向他抛出的橄榄枝。
宰相气急,给李明镜的马下了药,平素乖巧温顺的马驹突然性情大变发了疯,马蹄狠狠的踏在李明镜的腿上,至此变成了残废。
李明镜不甘,得知是宰相所为欲禀明圣上,那宰相却又快他一步,提前在他的羹汤里下了毒,侍奉李明镜的奶娘瞧出有诈便替李明镜喝了那碗羹汤。
李明镜知道宰相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假装生了一场大病变成了傻子,宰相多番试探羞辱,李明镜都硬扛了下来。
宰相这才放过了景王,扶了他皇兄陈王登基。
“皇兄的皇位不稳,没有实权,朝中无一人可用,那朝中全是宰相的党羽,皇兄若要坐稳皇位,必得先除了宰相。”
他看着树上层层叠叠的桂花,眉头紧锁。
绿云剪叶,低护黄金屑。
“查了这么多年,你可有线索?”
“当年江南发了大水,民不聊生,皇兄立刻拨了大批银两派人去赈灾,结果江南的灾情只是稍有好转,皇兄暗中调查才发现被宰相等人侵吞,可是因为没有证据根本无从下手。”
那年江南的大水,纵使富饶繁盛的江南也是遍地乞丐和无家可归的妇孺。
宰相王治有两个女婿,一个是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一个是吏部尚书。
欲除掉宰相,必先废其左膀右臂。
我伸手轻轻抚上他紧缩的眉头。
“沉舟侧畔,方有千帆过尽,病树前头 尚能万木逢春。”
我冲他微微一笑。
“李明镜,我可是锦鲤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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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我,宰相侵吞赈灾银两的证据就在他的宰相府。
可是李明镜不相信,他说宰相城府极深,证据一旦交到皇帝手里,那便是砍头的大罪,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还留在宰相府。
况且那宰相府有众多侍卫严防死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纵使进去了,也没法活着出来。
当天夜里,我拉着他直奔宰相府。
要不是他不想让旁人得知他腿已经恢复,我白天就带他去了。
李明镜慌的手足无措,又担心我一个人去死的更快,只好陪着我一同去。
李明镜握着剑挡在我身前,紧张的环顾四周。
原本在宰相府门口站岗的侍卫不知道都去了哪里,我提起一脚便踹开了宰相府的大门。
安安静静的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明镜满脸错愕,随即压低了声音。
“知渺,就算咱们进了宰相府也没用,那证据不知道藏在何处...”
“李明镜你傻啊,有本锦鲤在还能有办不成的事情?”
我拉着他在宰相府横冲直撞,冲进了书房,从墙上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册子就丢给了他。
他趁着月光细细的翻了起来。
“竟真的是...”
他抬起头冲着我笑,月光下他的眼睛里似是含了碎碎星光。
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轻松的笑。
“渺渺,你当真是我的小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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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日宰相最疼爱的小外孙走丢了,宰相府上上下下全部出动,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直到快清晨才把小外孙寻回来。
李明镜第二日便去上朝,当着众臣的面把册子呈了上去,皇帝震怒,就要把宰相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谁知宰相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把锅都甩到了自己那两个女婿身上,他还说他是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两朝元老。
当日辅佐先皇,今日又辅佐陛下,试问皇帝敢不敢将他置之死地。
朝中宰相的党羽纷纷死谏皇帝,异口同声说宰相无罪,若要执意听信宵小之徒,就连同他们一起砍了。
皇帝拿宰相没办法,只好将怒气全撒在宰相的那两个女婿身上,当场砍了他们的脑袋,以儆效尤。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李明镜不是个瘸腿傻子了。
皇帝大赏李明镜,一口气赐了他几座封地。
不知有多少女子绞碎了帕子,后悔没嫁给他。
李明镜在朝中炙手可热,我也没闲着,日日都有官家的女子上赶着来巴结我。
人人都说景王府如日中升,财权双贵。
杀一人可震万军,杀之。
奖一人可悦万军,奖之。
城府最深的只怕不是那宰相,而是皇帝。
一手帝王之术将所有人都玩的明明白白,或许在皇帝眼中,李明镜只是助他坐稳龙椅的一颗棋。
我担心皇帝迟早有一天会将手伸向李明镜。
我那爹和后娘嫉妒的发了疯,听说他们的铺子自我走后便开始赔钱,他们一得知了景王府的事情便从江南赶来了京城。
爹和后娘被侍卫拦在门口,他们进不来便在门口扯着嗓子叫嚷。
“江知渺不孝啊!大家都来瞧瞧这景王妃是如何虐待她爹娘的!”
“我的命好苦啊!竟生出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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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他们放进来。
“江知渺!你爹我如今是来同你要账的!你分给我的那几个铺子日日入不敷出,才半月江家便欠了几千两银子!”
他本就是个穷酸秀才,肚子里的墨水加起来不超过五滴,怎会懂得经商之道。
要不是我娘瞎了眼睛非他不嫁,还能有他今日的富贵荣华?
“那与我何干?那铺子可是你们亲手挑的,如今你们自己经营不善,反倒赖在了我头上?”
我爹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憋红了脖子支支吾吾讲不出个所以然。
后娘挽起袖子,原本腕上的十几个金镯子如今一个都没剩下。
瞧着她空荡荡的手腕,我不屑的勾了勾唇。
她又羞又恼指着我就厉声大骂。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和你爹把你养大,你就是如此报答我们呢?你是不是早就知晓那景王不是瘸腿傻子才这么爽快就嫁给了他,你现在可是攀了高枝,天天救济什么死乞丐也不说救济你爹娘!”
真是市井泼妇,口无遮拦。
我揉了揉太阳穴。
“当初可是你们死活都要我嫁给景王,如今又嫌我嫁的太好了?我这些年救济你们救济的还少吗?江府上上下下吃我的穿我的,我是待你们不好?我厚待你们至此,不求你们如何疼爱我,你们却三番五次的逼我。”
他们当真是见不得我过得比他们好,天下间竟有这样的爹娘。
“我给狗扔两个馒头,它还能冲我摇摇尾巴,我在你们身上砸了多少银子,你们可曾正眼瞧过我一次?江涌,如今便断了我与你的父女情分,我从今往后,和你们江家没有半分关系。”
“逆子!休得胡言...”
我冲侍卫摆摆手,侍卫架起两人便拖了出去,两个人嘴里还在不依不饶。
“你休想!你江知渺生是我江家的人,死是我江家的鬼,你这辈子休想摆脱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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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镜听说他俩来王府大闹了一场,他握着笔的手一顿,面露不悦。
“你把他们赶了出去?”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我站在他身侧捏着墨条不紧不慢的研墨。
“怎的?你还要把他们留下来过年?”
“下次若再有此事,就将他们乱棍打死,剁碎了扔去山里喂狗。”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的脸,握住我的手捏了捏。
温热的温度从他掌心传来。
“知渺,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我别扭的抽走了手,半真半假的同他打趣儿。
“因为我是锦鲤转世吗?”
他啪的一声搁下了笔,气急败坏捏着我的肩,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同锦鲤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是你,江!知!渺!”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的手便扣在了我的脑后,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紧闭着眼,耳朵尖也红得冒血。
烛火之下,他的胸膛像是镀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
我也终于知道大婚那日他为何能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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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果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
李明镜得了消息,宰相将会派人在今天夜里子时暗杀我俩。
李明镜即刻派了人把景王府里三层外三层保护了起来,还不让我离开他半步。
他不安的在院子中踱步。
我捏起一颗荔枝丢进了嘴里。
“渺渺,你还有心情吃的下去,那宰相王治心狠手辣,我将他左膀右臂除去,皇兄虽然未曾降罪于他,可是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今日他派人来暗杀,定是做了十足的把握,若有什么不测,你别管我,保住自己的命最要紧,知道吗?”
他眼中满是焦急,这话已经同我说了八百次了。
他好像永远都记不起来我是锦鲤转世。
“李明镜,那宰相的人今天来不了,你大可放宽心,他家指不定今晚要出什么乱子呢,哪有闲工夫来景王府。”
当天夜里,宰相府着了大火,富丽堂皇的府邸烧得只剩下房梁,大火不眠不休烧了三天三夜。
宰相的那两个宝贝女儿也烧的破了相。
听说宰相被人从火中救了出来,仍挣扎着想要冲进火海,最后被掉落的木梁砸断了腿。
这把火烧光了相府,也烧出了相府后院的金库。
皇帝以雷霆之势火速行动,圣旨一道接一道的下,宰相全家都被押着送进了天牢里,连同他那个最宠爱的小外孙。
可也就仅此而已,只是将宰相抄家以充国库。
皇帝有意在朝中提拔李明镜,有李明镜在,朝中宰相的党羽便已除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子死谏也不好使了,哪个人不怕死敢死谏宰相无罪,皇帝便当场拔了他脑袋。
皇帝新任免的大臣都颇有才干,宰相等人合谋侵吞江南赈灾银两一案也告一段落,新派去赈灾的官员得力的很。
不出半年,我朝如今便再无饿殍遍野,正值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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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镜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人不是在书房便是在皇宫。
人一解决了温饱问题,就容易瞎琢磨。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京城中流言四起,人人都说当初是景王设计谋害重臣,两朝元老无辜受屈,全家都蒙冤下狱。
景王居心之毒可以想见,如今在朝中只手遮天,家中良田万亩,家财万贯。他怕是动了不轨之心,意图谋反取皇帝而代之。
“李明镜,你怕不怕?”
我将桂花糕搁在他书案上,桂花糕甜腻,上好的普洱最能解腻。
“我知道这都是皇兄的意思,当初他一直没有对宰相下手我心中便已经了然,君臣之礼,帝王之术,从来都是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皇兄是想告诫我,不管曾经先帝遗诏如何,如今他才是君,而我只是臣。”
他放下笔,正欲拿起盘中的桂花糕,却又顿住了手。
“宰相纵使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可他能是两朝元老,定是有他的好处。皇兄有意留宰相一命,或许是要我与他在朝中互相制衡,亦或许是想借机将我和他一网打尽...”
他拧着眉毛,神色焦虑又不安。
我捏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抬手抚平他紧缩的眉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朝中宰相及其党羽一一被拔除,在朝中任职的皆是皇帝的亲信。
李明镜本就是皇帝手中一把刺向宰相的利刃,如今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他就会被杀掉或者落个比别人更惨的下场。
天子又如何?
帝王之术又如何?
李明镜又忘了,我可是锦鲤转世。
19
深夜,皇帝急召李明镜入宫。
李明镜前脚刚走,我后脚便取来了他的披风也往皇宫赶。
我瞥到了我案几上的账本,直觉告诉我,今夜宫中会有异动。
我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去了御书房,刚踏进去便看见李明镜跪在地上给皇帝请安。
皇帝瞧见我面露不悦,我连忙行礼。
“陛下千岁,妾担心夜深露重,殿下惹了风寒,特意为殿下取了披风。妾只是一介深闺妇人,不懂治国之道,还请陛下能允许妾今夜能侍奉殿下左右。”
皇帝的眼神凌冽,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将一纸血书扔在李明镜面前。
“宰相王治在狱中留下一纸血书就欲自裁,被狱卒察觉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皇帝看着李明镜,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守君臣之礼,污蔑朝中重臣,蔑视朝纲杀伐异己...”
皇帝停顿了一下,眼睛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意图谋反之人,该当何罪?”
李明镜抬起头,直视皇帝的眼睛,明明是跪着,腰杆却挺的笔直。
“明镜从始至终都无半分僭越之心,皇兄一直心知肚明。”
皇帝突然笑了,他靠在椅背上,懒懒的抬起手指向我。
“那你的景王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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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景王当的好生快活,家中良田万顷家财万贯,天下人皆知你富可敌国。你不如好好看看那王治的血书,你那景王妃匿税又该当何罪?朕已经命人查了江知渺名下所有铺子的账簿,里面有二十余家在她离开江南之时交由他父亲手中。”
我怎么可能逃税,逃税是砍头的大罪,铺子虽然盈利颇丰,可上缴的税款也不少,国库里有近三分之一都是我上缴的税。
皇帝立刻宣了我爹和后娘觐见。
爹和后娘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后娘头上只插了一根木簪子。
我爹哆哆嗦嗦的跪在皇帝面前。
“草民不敢胡言,景王妃是草民亡妻的女儿,自幼桀骜不驯野性难驯,她当日远嫁景王府,便将名下二十余家铺子交由我打理,草民精心打理了数月却入不敷出,根本不能像她那般日进斗金,草民细细核对账册才发现原来景王妃一直在...”
我爹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一张脸都扭曲起来,神情痛苦。
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我冷哼一声,原来是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爹说话磕磕巴巴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嘴角的血也越流越多,汩汩涌出的鲜血落在地上。
“景王妃一直在匿税...赃款上千万两...我这女儿一直不孝,从前从不允许我过问铺子的事情,陛下定要将她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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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嘴中涌出的鲜血,后娘见状正欲将账本呈上,结果手一抖便掉在了我面前。
我拿起账本,这账本假得不能再假了。
“江涌,那铺子每日进价如何?”
他神色慌乱一把夺过账本翻了好半晌。
“几...几文钱。”
“几文钱便能进下价值千金的云锦?天下竟有如此好事!我一匹下品云锦进价就要二百两,我只卖三百两,抛去小厮的工钱,我一日只赚几十两,那我上缴的税可还有错?审时度势薄利多销才是经商之道。”
我站起来从怀中掏出真的账册扔在皇帝面前,我注视着他那张阴沉不定的脸。
“你要除景王,便得先除了我。陛下如今给我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天子犯法理应与庶民同罪,我试问陛下...”
我顿了一下,逐渐勾起唇角。
“不知污蔑朝中重臣,蔑视朝纲杀伐异己,该当何罪?”
“陛下那国库中有多少银两是我上缴的赋税,陛下身上这身龙袍只怕也是拿我的钱缝的吧?孰轻孰重陛下应该已经心知肚明了。”
我转身拉起李明镜就要走,门外突然冲进来几个侍卫将我们团团围住,刀尖齐冲向我俩,我爹和后娘见状连滚带爬的缩到了角落。
身后传来皇帝轻狂的笑声。
“孰轻孰重朕当然明了。”
他冰冷的声音响彻大殿。
“朕深夜遇刺,景王和景王妃拼死护驾,却死在歹人刀下,朕查出是狱中宰相所为,朕将宰相全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朕念及景王忠心,其死朕悲痛欲绝,朕将厚葬景王!”
李明镜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挡在我身前。
皇帝话音刚落,侍卫便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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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的展开披风,将里面包着的长剑递给了李明镜,然后扯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刀剑相击,李明镜手起剑落身形如电。
那群平日训练有素的侍卫此刻却像软脚虾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只用了一瞬便都纷纷晕倒在地上,李明镜的剑上没有沾一滴血。
他执起长剑指向皇帝,他的手微微颤抖面露不忍,最终慢慢俯下身将长剑放在了皇帝面前。
李明镜向他拱手行礼。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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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宫中便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还有宰相王治突发心悸猝死在狱中的消息。
李明镜一大早便急匆匆的进了宫侍奉左右。
半月有余,现在人人都说是皇帝过河拆桥,残害忠良,连同胞兄弟都要痛下杀手。
还有人说当初是皇帝和前宰相王治合谋对景王下手,废了他的腿让他再无继位的可能。
全靠景王才能有这太平盛世,众说纷纭人人都说皇帝命不久矣,等他龙驭宾天之时便是景王登基之日。
我闲来无事正欲去茶楼听书,刚踏出院子便发现有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跪在景王府门口。
两人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看不清样貌也分辨不出来男女,其中一人身上还挂着大片褐色的血迹。
我心生怜悯,从袖中摸出几两碎银便要递过去。
结果那两人突然一左一右地抱住了我的腿,抬起头来大声哭喊。
他俩脸上满是脏污,不过这两张脸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是我爹和后娘。
“知渺!从前是爹不对!都是你那后娘教唆爹让爹陷害于你,爹让猪油蒙了心,看在你死去的娘的面子上,饶了爹爹好吗?”
后娘闻言立马扯着江涌的肩膀,厉声骂道。
“如何是我教唆你!分明是那王治用几百两银子买通了你,是你见钱眼开,与我有何关系!知渺,我是你娘,娘保证以后肯定待你好,把你视作亲骨肉一般!”
我把银两又默默的放回了袖中。
“你们是想要钱,还是盼着景王登基之后我做皇后?”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知渺果然聪慧,爹爹只求知渺当了皇后不要忘了你的母家...”
后娘连连点头如同捣蒜。
“江涌,你怎么如此蠢笨?我是孤女,我娘早亡,我没有爹,我也没有母家。有朝一日景王登基,你觉得景王还会留你们的性命?亦或者就算景王现在杀了你俩,也是情理之中吧?”
我抬起脚踢开他们,江涌脸色一变,狰狞着脸站起来就要扑向我,却脚一绊重新跪在我面前。
他眼中满是恨意。
“不孝子,你当真不认我这个爹了?天下间怎会有你这种畜生!”
我面带微笑,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他手上,他痛呼出声。
“是你要弃我而去,不是我不认你!”
24
李明镜突然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他连忙护在我身前。
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然后盯着我的脸似乎在询问我。
我果断地点了点头。
爹和后娘眼里立刻放光,不过还没等他俩开口说话,李明镜便拔出长剑,直直刺入江涌的手上。
江涌扭曲着脸痛苦的嚎叫起来。
李明镜拔出长剑,鲜血飞溅。
“什么时候景王府也能让这种脏东西进来,来人!”
“将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剁碎了丢去山里喂狗。”
院外的嚎哭求饶声响了一天一夜。
我挽起袖子给李明镜盛了一碗汤递到他面前。
他突然撂下筷子握紧了我的手。
“渺渺,我虽恨不得将他们扒皮削骨,但你若想留他一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三番五次要将我推下悬崖,这种人如何能当我父亲,虽然我说了与他断绝血缘关系,可是我心中一直顾念着他是我父亲,江涌既然执迷不悟死性不改...”
勺子碰上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便杀之。”
25
天明元年,皇帝驾崩,景王辅佐先帝八岁的幼子登基,景王监国掌天下事,位同摄政王。
皇帝驾崩那日,众臣跪在景王面前,请景王上位。
可是李明镜却说,皇兄生前膝下已有子嗣,哪里轮的到他当皇帝。
众臣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在李明镜的辅佐下,盛世被推向更高峰。
天下太平,国富民安。
我捏着墨条站在他身侧研墨。
他忽然低着头闷声问。
“渺渺,我没能让你当皇后,你会不会怪我?”
我抚平他紧皱的眉心。
“夫君,当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那张龙椅,又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我不愿你居于炭火之上,我只求你平安顺遂。何况你始终记挂着你皇兄,当日大殿之上你不愿出手就证明你往后也不会出手了。”
李明镜一愣,抬手摸着我的头,他的眼睛里满是柔情。
“我与渺渺夫妻三余载,心有灵犀。”
番外
1
十二岁的江知渺在遭到后娘多次暗算之后下定决定要学剑法,她觉得这样后娘便不能再轻易的欺负了她。
可是江涌和后娘都不同意,他们说女儿家能识几个大字便已是不错的了,舞文弄墨都是勉强,别说舞刀弄枪了。
江知渺上午刚被江涌拒绝,下午出门便拜了师。
江知渺在街上正啃着包子,就看见一群人在欺辱一个老乞丐。
他们砸碎了他乞讨用的碗,还往他身上拳打脚踢。
那乞丐却一边赔着笑脸一边捡着地上的碎渣。
江知渺心中不忍心,便丢给他们几两银子将他们打发走。
乞丐对着她连连道谢,从怀中摸出一本剑谱递给她,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
“小丫头我见你骨骼惊奇,你可愿拜我为师?”
2
没想到这个老乞丐竟是个绝世高人。
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客,武功高强行侠仗义。
他本来也是有点积蓄的,谁知他却被一个貌美的女子迷了心窍,那女子把他全部家当都骗走了,他还被人暗算下药废了武功。
他一夜之间,从剑客变成了乞丐。
他教江知渺习武,又陪她练剑。
他还颇通医术,带她尝遍百草,教她治病救人。
结果他同江知渺待了不出半月,他的身体便痊愈了,武功不仅恢复了还更胜从前。
他眼神凌冽,拔剑收剑只在刹那间,面前的落叶便都变成了两半。
“知渺,可还记得剑谱第一页写的什么?”
粉雕玉琢的小娃满脸困惑的摇了摇头。
然后江知渺便学着他的样子笨拙的拔剑收剑,面前的落叶纷纷往她剑上飞,都撞在她的剑上变成了两半。
他眼眶通红,面色凝重的盯着江知渺的脸。
“剑谱第一页,先斩心上人!”
3
师父走了,只告诉江知渺他要去斩他的心上人。
江知渺捏着剑谱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年也没瞧出什么门道,剑谱的最后一页残缺,是被她师父撕掉了。
天明八年,江知渺收到了她师父的信。
师父在信中告诉她,自己没能斩掉他的心上人。
缘分这东西奇妙得很。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后来便与他的心上人归隐山林,娶妻生子。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伏在江知渺腿上,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看。
“娘亲,谁给你写信呀!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江知渺温柔的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指着信轻声给他念着。
“是娘亲的师父给娘亲写的信,师父说呀他娶到了他的心上人...他还说,剑谱最后一页,保护心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