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虹》 第五章 拜师学艺 在线阅读
生灵于世上，总会遇到挫折和打击。这是痛苦的，但这痛苦却往往能够成为心智坚强之人的助力。使得本来稚嫩的人变得成熟，使得本来坚强的人变得更加坚强。
此刻的左玉便是如此。
自左玉懂事以来，虽然生活的清苦却也算是无忧无虑，他心中唯一的念结也就是他的身世。而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到了十七岁，自己就可以下山寻亲，而并不太在意。但如今，他却在十二岁的年纪提早从剑清这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是如此凄惨和充满了谜团的身世，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氏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家在何处。这对左玉的打击可实在是太大了，倘若他心智不坚，这一瞬间的压力便是将他所有神智摧毁也不为过。
“血泪！”
剑清正是担心左玉承受不住如此真相，这才出言喝止，问那左玉是否还想要寻他的亲族，也是要左玉给自己树立希望，有希望才能挺住，能挺住压力才能真的成长。然而剑清却没想到，原本已经有些崩溃的左玉能这么快冷静下来，无悲无喜。
只是那血泪！要怎样的心内煎熬才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一瞬间化泪为血？
“若他实在撑不住，就只能让他昏睡过去了。只是这样一来，此子必将终生平庸。但平庸也比丢了命强！”
剑清心中思量，便做出决定。虽然左玉脸色平静无悲无喜，但那不停奔涌的血泪让剑清无法肯定他能安然度过。
决定既下，剑清便要出手弄晕左玉。而就在这时……
“清师傅，我不会哭，哭没有意义，我要去落霞山，我要去寻我的家人。此刻我控制不住眼泪，但我的心没有哭，也永不会哭！”
左玉抬起头，他还不知道自己眼中流出的并非眼泪而是滚烫的鲜血。
那一对刺红的眼眸凝向剑清，那目光中写满了——坚毅。
“好！”
剑清赞叹一声，脚步一移站到左玉近前，双目中精光爆射！
“现在，我剑清要收你为徒，你愿是不愿？”
左玉一怔，似乎没有听清楚。
“左玉，我剑清要收你为徒，教你蜀山剑艺，你愿不愿意？”
剑清又说了一遍，这一次的声音却是厚重而温和。
也不知是哪一个瞬间，左玉眼中的血泪已经不再流淌。而这一次，左玉终于听清了剑清的问话。
左玉伏身拜倒，并没有多说别话：
“师父！”
左玉本是剑清自小养大，更在他做工之余教他读书习字。在他心中早已经把剑清当成了他的父亲。如今得知身世，家仇待报。又怎会不答应随剑清习武。
见左玉答应，剑清哈哈一笑。昔日的称谓师傅变成如今的师父，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我先送凤儿小丫头回去，你只需要这般这般便可出林。明日清晨，便是你学艺的开始。”
剑清说完便伸指划出竹林路线给左玉看，左玉本就聪慧，只看一遍就将路线记在心头。
剑清点了点头，便带着尚还昏迷的凤儿离去，左玉则按着路线出了翠竹林。
左玉回到住所，其他的伙房工人们自然不知道他方才的经历，也没人多问什么。左玉自不会多言，独自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左玉想着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自己从未谋面却已经遇害的母亲。年纪小小的左玉却突然感到一种无法言表的凄凉……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蜀山总院涵宇院此刻灯火通明。一人赤面白发，青衫罩体，端坐案前。
只见他眉头紧皱，念叨着什么。
“蛮荒赤红现，三山无青天……”
正是先前有人托那老毒怪带给剑清的话。而此人对面坐有一人，却正是剑清。
“你可听说过那一个传说。三百多年前，极北苦寒之地出了一个十分凶残的门派，他们会一种吸取武者修为的功法。”剑清问道。
“师叔，我的确知道这件事。据说三百多年前出现了数起凶案，死者均被放尽血液惨不忍睹。后来有些修者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擒住了几个作案的恶贼，最后也只知道他们同属一个门派。而那个门派所在的地方叫做赤波煞海，却没有人知道那个门派叫什么名字。”
这人满头白发，看起来年纪比剑清要大上十数岁，却竟然是剑清的师侄。
剑清此刻皱着眉头：“当时并没能寻到那个门派，而之后的三百年多年来也再没有他们的门人出来走动。渐渐的，这件事情也就变成了传说。而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么这句‘蛮荒赤红现’所指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位于赤波煞海的神秘门派。而那句‘三山无青天’恐怕就是指包括我们蜀山剑派在内的隐世三山了！剑云，你觉得呢？”
这白发之人竟然就是剑云，蜀山剑派当代掌门。
剑云低头沉吟：“三山！三山！师叔，莫非是龙卷上所记载的那件事……”
剑清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可确定，不过却也不能大意。我不便在你这里久留，这就回去了。至于今日那两个孩子进入翠竹林一事也不要追究了。”
剑云道：“是，不过不管是否真是那样。我自要命人去查看一番，看是否能够瞧出些许端倪。师叔保重！”
剑清离去，剑云则独自思考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这剑云本是个孤儿，年幼时差点命殒虎口。被上一代蜀山掌门剑无尘所救，并带回蜀山。后来更是成了剑无尘的关门弟子，因性不多言，喜好天上飘荡变幻的云彩而被赐名剑云。之后剑云资质凸显，无论德行修为在同辈中皆无出其右者。又多次为蜀山立功，于三十多年前正式接替其师傅成为蜀山掌门人。
剑清回到定神院，眉头紧皱，片刻之后终于轻叹一声：“唉——大乱将起，莫非那传说之事真的会发生。道兄啊，我终是收了那孩子为徒。却不知我此举是对是错……”
……
晨光明媚，竹叶上滴滴露珠晶莹剔透。左玉此刻正奉茶跪于剑清面前。
剑清微笑道：“多余的规矩也就免了，此茶过后你正式成为我剑清的弟子。但是我要求你答应我三件事。”
“是，师父。”
左玉正色回答。
“第一，你我师徒之名分暂不可外传，至于什么时候可以了，为师自会相告。”
左玉愕然，正要发问，剑清示意他不要多言。
“第二，你既拜我为师，为师的身份自会相告，你却需保密。”
左玉在昨日之事后就已经感觉到剑清的身份绝不是伙房师傅那么简单，自然点头答是。
“第三，有关剑派禁地翠竹林的事情你不可发问亦不可对他人提及，将来为师自会告诉你一切。”
左玉本以为剑清会像书上杂谈所述的告诫他一些道德金律，却没想到仍是要求他保守秘密。虽然心里奇怪，左玉也并没有多问。
“是，师父，徒儿牢记在心。”
剑清看着左玉，微微一笑道：“你起来吧，为师交给你一样东西。”
待左玉起身，剑清取了一个简册交给左玉。
剑清道：“左玉，这是《傲剑诀》的施行纲领，你务须牢记。”
“《傲剑诀》？并没有听凤儿提起过这个剑诀啊。应该是入门的功法吧！”
左玉接过这薄薄的小册子，心里如此想道。
他却不知道，《傲剑诀》于境界共分十二层，又有上下两部分记功法剑技。乃是蜀山剑派最为重要的剑法总决。蜀山剑派的各种武学均是由蜀山历代高手创造完善，而这《傲剑诀》则是蜀山建派祖师所创，可以说蜀山其他武学皆是由《傲剑诀》演化而来。只是因为昔年前的一件事故，《傲剑诀》并没能完整的保存下来。传至今日，蜀山上只剩记载着剑技的下部了。有关《傲剑诀》的一切也在蜀山之上成了掌门及各院主间的秘密，一般弟子则连《傲剑诀》这名字也没有听过。
剑清郑重道：“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每一句话均不得外传，你要切记。”
左玉答是。
剑清道：“你是否奇怪为师只是一伙房师傅却也以剑为姓？”
左玉确实曾经奇怪过，因为蜀山剑派里只有正式弟子才会被赐予剑姓。为此左玉还曾想是不是清师傅本家就是姓剑。
剑清道：“为师的确是蜀山正式弟子，你师祖的名讳为剑青冥。”
左玉“啊”的一声惊呼出声。这容不得他不惊讶，在蜀山生活了十几年的他自然知道，上一代掌门叫做剑无尘，而剑无尘掌门的师父正是剑青冥。
剑青冥的徒弟那可是比当今掌门还要高上一辈。
看着呆住的左玉，剑清笑道：“你师祖共有三名弟子，我是最后入门的一个。我的师兄剑无尘则是上代掌门。”
左玉愕然问道：“派中记载，青冥师祖是在六十年前先去的，可是师父你……”
剑清微笑道：“师父今年一百一十七岁了。你是否奇怪师父的面容？”
左玉毕竟只是个少年，早已经被剑清这几句话惊得呆立了。剑清的面容怎么看都不过四十岁上下，又如何能让人想到他已经年过百岁，只怕被外人得知立即要被当做活神仙了。
剑清道：“还有些事情你还无须知道，师父可没必要对你扯谎。你回去收拾行囊，之后跟我走。今日起，你便要习武了。”
左玉告礼离开，剑清望着门外轻轻的叹了口气。
“山水无忧愁，俗世徒烦忧。百年修行看不透，刍狗问天由。幼童身染血，残玉画琼楼。道途无止岁月，青阁故人留。”
一词唱罢，剑清那雄壮的身躯却似在颤抖。莫非有什么在困扰着这稀世的高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