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 第五章 大阵仗 在线阅读
温江市。
温江是中国最早开发的城市,这里的人都擅长经商。地球人都知道,经商的人有钱,有钱的人很多喜欢赌博,因为赌博刺激,一获千金。
温江有一个全国都闻名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就是批发玩具、衣服、鞋子、纽扣什么的,日交易额达数亿元。这是九万经过调查后才决定来温江捞一把,他是一个敬业的赌徒,一个敬业的赌徒最基本的就是要先期了解市场行情。
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所在地叫富强村,村长名叫钱运球,此人早些年在温江挖过煤炭,脸黑身黑手黑,连心也是黑的。后来承包了几个煤矿,地球人都知道,挖煤工人赚的是一点点血汗钱,煤矿老板赚的是大把的血汗钱。
发财之后的钱运球一边继续挖煤,一边投资建设了这个小商品批发市场,当然是和当地政府合作,并豪掷数百万,当上了村支书。
钱运球一边为村民谋点小利,一边把大把的钞票锁进自己家中高三米、重六百多斤的超级保险柜里。
钱运球在温江市说一不二,财力雄厚,黑白两道通吃,而且心狠手黑,别人当面称他球哥,背后喊他球阎王,是个惹不起的角色。
他有两个保镖,一个是泰国人,擅长泰拳,生得粗黑高大,能掌劈青砖,人称铁拳无敌黑阿里。还有一个北方大汉白丁山,也是武艺超群,都是钱运球重金聘请而来。
这个钱运球头脑简单,喜欢赌博,以他的天资,玩点复杂深奥的如麻将、斗地主什么的,他想,但是不行,因为他脑子不够用。所以,他喜欢诈金花,每人三张牌,高兴的时候下个十万八万,不高兴的时候翻开牌比大小。简单,容易。
富强村白天批发商品,晚上批发钞票。钞票来来去去,大把大把,不是批发是什么呢?而且这个聚众赌博的地点就在村委会大楼上,一楼是村联防队,四十多名穿着协警服装,手提警棍,威风凛凛的联防队员负责放风,安全。
九万和董金花白天各带着两个人在批发市场考察,了解行情。一到晚上,就一头扎进村委会大楼。这里不是住酒店,根本不需要身份证,没人问你是哪路神仙,只要你身上有大把的钞票就行。
董金花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脸笑得如一朵花一样:“这是我们家的库房啊,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老子要把他们的钱拿光。”
九万持反对态度:“锤子!我觉得没有那么容易。”
“理由?”董金花眯着眼睛,“给我一个理由,先!”
“我们是来杀猪的,从全国各地来杀猪的人也不少吧?这么多钱,谁不想分一杯羹?”九万担心的不无道理。
“有理。”董金花得意地说,“那就看谁的刀子磨得锋利!”
董金花和九万是分开进入的,彼此之间假装不熟悉。前几天都是凭运气,小心谨慎地诈,赢点不多,输点也不多,主要是观察来赌博的人中有没有高手。
每天都有不同的面孔,也有熟悉的面孔。
九万首先就认识了钱运球,而且钱运球对九万的个人印象似乎也不错。
这天夜里,大概是十一点半,在牌局还要结束前半个小时,九万才第一次出手。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九万很清楚,牌局一般在夜里十二点就散,毕竟很多是来进货的老板,他们做生意为主,赌博为副业,不像九万和董金花以做生意为幌子,赌博为生。
当时场上还有六七个人,而且大多都是输了钱的人。赌局上有一个有趣的现象,赢钱的人总能全身而退,而输了钱的人则会战斗到最后,之中董金花赢了几万,借故走了,留下九万和唐飞两人。
虽然桌子上的钱已经不多,但也有几十万,如果能大赢一把,结果也会让人满意。
赌桌上有一个北方人,高高大大,吊梢眉,目有凶光,九万觉得这个人是赌桌上唯一的对手,而这个人早早地弃了牌。在他弃牌之后,垂头丧气地整理自己钞票的时候,九万果断出手,换了一张牌。这一张牌是他藏在衣袖里的一张红心A,而他手中刚好又来了两张红心K、Q,组合成清一色顺子,只比豹子小一点,已经算是一副难得的大牌。
九万等了一个晚上,就等这个机会。
当然,理论上这样的牌也有可能遭遇比自己更大的牌,但是这样的概率很小,如果真的遭遇了,九万也可能早早地发现出苗头,及早处理。因为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身为一个专业的赌徒,没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怎么行?
结果九万大杀几方,一把牌赢了二十多万。
赌局此时就结束了,这些人都各自散去。九万看到那个凶狠的北方人先下了楼,也没怎么在意,把钱装进密码箱里,和唐飞一起下楼,一边给董金花打电话。董金花、王勇、孙成刚三人在停车场等他们。
九万和唐飞下到村委会大楼底层,还在楼梯上,忽然,电灯熄灭了,黑暗之中,从楼梯口蹿出三条黑影。
“锤子……不好!”黑暗之中,九万第一个反应过来,然后听到一声金刃破空、刺进身体的声音,随后是唐飞的怒吼声和他的拳头打在一个人头上的声音。
有人来抢九万手中的密码箱。
九万本能地飞起一脚,踢中了一个人。他的爆发力之大,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一脚把这个人踢翻了下去。
两个人滚下楼梯的声音。
“抢劫!”九万喊了一声。
“什么人?”关键时刻,楼梯口来了两个巡逻的联防队员,他们听到响动就大喝了起来,手中的电筒光划破了黑暗。
他们的到来无疑破坏了那几个人的抢劫计划,三条黑影立刻往外窜去,然后翻过一道围墙,跑了。
“唐飞,你怎么样?”
“我中刀了。”唐飞捂住腰,他的腰上刚才被刺了一刀,血如泉涌。
“我喊急救。”九万忙拨打急救电话。关键时候,他还是冷静的。
两个联防队员跑了进来,董金花、王勇、孙成刚也闻讯而来,唐飞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幸好那一刀没有捅到致命之处,而且唐飞的身体素质很好,没有生命危险。
事后,九万想想应该是那个北方人,因为他在牌桌上一直没怎么打牌,这些人牌技不行,在牌桌上赢不到钱,就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抢劫!
虽然报了警,但是警察也没有办法。
在唐飞住院的时候,钱运球居然到医院来看望了一下,还买了些水果。钱运球果然是个风云人物,他打了个招呼,医院上下的人对九万几人就格外客气起来。
而且钱运球还拍着胸脯表示: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找我,我钱运球能帮忙的,绝不含糊!
江湖中人啊!义气!
九万觉得要想在温江发财,靠着钱运球这棵大树是完全有必要的。九万和董金花买了名贵的茶叶和酒以感谢他帮忙的名义去拜见,这钱运球粗人一个,感觉脸上特别有光,大家又有共同的爱好和兴趣,一来二去,居然成了好朋友。
这一天,钱运球请九万与董金花喝酒,正喝得高兴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是有人邀请他诈金花。
“两位兄弟,等我去赢个几百万回来继续喝酒,如何?”钱运球牛气哄哄地道。
“诈金花?”董金花忙问。
“是的,不过不是在村委会诈,是大阵仗,两位兄弟跟我去看看热闹吧。”钱运球得意地道。
一听说是大阵仗,九万和董金花相视一笑,自然是求之不得。
钱运球一个电话,白丁山、阿里和他的七八个保镖提着两个大的密码箱,前呼后拥地出了门。
大富豪酒楼,会议室。
四个人坐在赌桌边,一个美丽的小姐发牌,四人的身后都各站有七八个大汉,只有钱运球的后面多了两个人,是九万和董金花。王勇他们在医院照顾唐飞。
他们不打底,第一家必须闷一万,一百万封顶。这样的场面,的确可以称之为大阵仗。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九万和董金花看的不是他们打的大小,如果自己身上有五百万,这样的牌局也敢上。他们看的是这四人之中有没有耍技术,还有就是临阵的心理素质。
一个优秀的赌徒,必须赢不骄,输不馁。
很快,九万就从几人的谈话之中了解到,坐在钱运球对面那个三十七八岁,冷静的青年人叫丁长风。坐在钱运球上手方,胡须已经有些花白的干瘦老人姓阮,名叫阮刚,是大富豪酒楼的老板。坐在钱运球下手方的是姓苏的老板,他是和另一个姓王的老板联手打一门。毕竟,这样的场面输赢太大,没有雄厚的资金是不敢上的。
钱运球大大咧咧,不可一世,他喝了点酒,胆子更大,有一手杂牌居然下了一百万,结果他下手方的苏老板弃牌。钱运球故意把牌翻开给他看,苏老板脸都被气青了。
苏老板连输了两百多万,就换王老板上场,结果他手气也不好,也输了两百多万,两人就主动不打了,坐在旁边垂头丧气地看热闹。钱运球、阮刚、丁长风三人继续打,后来又来了一个叫朱富贵的老板,苏老板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朱老板。
钱运球起初赢了三百多万,后来几把牌反倒输了四百万,他的两个密码箱里最少也带有四百万。阮刚赢了五百多万,丁长风赢了一百多万,朱富贵赢了两百万。
“妈的,今天手气不好,不打了。”钱运球输了,骂骂咧咧,带了手下和九万、董金花喝得大醉,方才罢休。
酒店里,董金花正想睡觉,九万对他说:“董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啥事情?”董金花看到九万的神情有点严肃,问道。
“我们应该和钱老板合作!”九万说。
“怎么合作?”董金花奇怪地问道。
“今天的场面你也看见了,我发现只有丁长风的牌打得比较好,而阮刚赢钱,是因为他比较沉得住气,还有就是运气很好。”九万把情况分析了一下,“如果你我上场,赢的机会非常大。”
董金花一怔:“可是赌局之中有人专门发牌,我们洗不出活子牌和底三张。”
“但是我们可以现场制牌,还能藏牌,如果有一个搭子在牌局之中,我们还可以过牌。”九万冷静地分析道。
“这些不成问题,但是,怎么和钱老板合作?”董金花担心地问,“那样不就把我们的真实身份暴露给了他?”
“是,我觉得钱老板把利益看得很重,更何况他输了几百万,想赢回来。”九万肯定地道,“退一万步说,即使钱老板不和我们合作,我们一走了之,也不过丢了这个码头而已!”
董金花想了想,算是答应了:“不过,这个需要你出面和钱老板谈。”
“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没有人和钱过意不去!”九万胸有成竹。
第二天中午,九万给钱运球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这个时候钱运球才起床。
“我是九万。”
“有什么事?”钱运球昨天输了很多钱,心情不好,口气里明显地不耐烦。
“钱大哥,我能把你昨天输掉的钱赢回来!”九万直接道。
“什么?”钱运球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顿时如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你在哪里,我立刻赶过来……”
“钱哥,还是我去你那吧。”九万说。
“好,我在别墅里,快点,要快!”钱运球着急地喊道。
十几分钟之后,九万一个人开车到了钱运球的别墅。别墅里有若干保镖和一群大狼狗看守,可以说戒备森严。
“九万兄弟来了。”钱运球带着几个弟兄已经等在大门口。
一看这个架势,九万心里就踏实了,他相信,钱运球绝对不会拒绝自己,因为在他的心中,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
九万说要和钱运球单独谈谈,钱运球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等身边的人都走开后,钱运球焦急地问:“九万兄弟,你有什么办法把我输掉的钱赢回来?我已经输给那些王八蛋一两千万了……”
九万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冷静地道:“假设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在诈金花,我发牌,你希望有一手什么样的牌?”
“三条A!”钱运球条件反射地回答,在他的心中,三条A在手,还有什么赢不回来的。
九万简单地洗了一下牌,让钱运球切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发了四家,之后,淡淡一笑:“钱哥,三条A已经在你的面前。”
“真的?”钱运球抓起自己的牌一看,立刻惊呼了起来,“奶奶个熊!你怎么发出来的?”钱运球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傻瓜,当九万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就在注意,所以,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九万的手,而九万发牌也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他怎么就把牌发出来了呢?
更让他吃惊的是,九万已经翻开了另外三家的牌,分别是三张K、三张10、三张6。
“如果这样一手牌出现,大哥你一把牌能赢多少?”九万笑着问。
钱运球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鸡蛋……
“如果是你洗牌,我能不能也发得出来这样的牌?”钱运球震惊了很久,又问。
“当然能,不管发几家的牌,最大的牌一定能发在我的手中。”九万胸有成竹。他一边说,一边洗了几下牌,在洗牌的时候,他已经把三张A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对付钱运球这样的愚蠢之辈,他略施小计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赌局之中你是不能够发牌的。”钱运球忽然想起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不发牌我一样能要到最大的牌。”九万面不改色,“不信,你发一下,我一样抓三条A。”
钱运球真的不信,他发了一把牌,结果三条A真的出现在九万的手中。
“这样的手段你也有?”钱运球是彻底被征服了。
“所以,我想和钱哥商量这个发财的大计划……”九万不动声色,“就不知道钱哥的意思怎样?”
“合作!”钱运球已经迫不及待了。
几天之后,大富豪酒楼的会议室。
这一次还是阮刚组织的牌局,钱运球把九万介绍了进去,九万以前的身份是在山西挖煤的老板,现在涉足外贸什么的,反正是赚钱的大老板。
九万带了王勇、孙成刚、金生国三人,提了两个密码箱,里面是钱运球准备的五百万钞票。因为人是钱运球介绍的,又带了大量的现金,也没有人怀疑,更何况大家偶尔也各自介绍朋友进来玩。
当然,别人完全没有戒备是不可能的,每一个新人上场,或多或少都有些警惕。丁长风如此,阮刚更是如此。
九万还是第一次赌这么大的场面,而且只能赢,不能输——赢了的话,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输了就不好交代,心理压力是有的。但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赌徒,心理素质过硬,技术全面,就是不靠出千,他的经验也比其他人更丰富。
而且,每一张经过手中的大牌,九万都会用指甲在上面做个记号,别人不懂,他自己清楚。本来这样出千的效果并不很好,但是,一个优秀的赌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赌桌上还是上次的几个人。几把牌之后,九万看到他下手方的苏老板有一张A,而自己手中有两张K,这是一手对自己有利的牌,两张K在五人的赌局之中,如果没有人出千,赢的机会非常大。
九万决定拼这一把,丁长风和阮刚早早弃牌,钱运球得到九万的暗示,一直闷,两人的战术是抬轿子。但是苏老板看牌之后连跟了两手,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苏老板究竟是一手怎么样的牌呢?九万分析他手中的牌有两种可能,一种是A金花,后面两张是10以下的牌;另一种可能是A、2、3的顺子。那么究竟是金花,还是顺子?
九万不动声色,假装点烟,却悄悄注意苏老板的动作,发现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之中有一丝不安,嘴角不时地抽动一下。几秒钟之后,九万可以确定,他手中的牌一定是A、2、3的顺子,自己手中一对K比苏老板手中的顺子小,而钱运球已经把他手中牌的信息传递给了自己,是一手没用的杂牌……
九万假装再一次仔细地看牌,他看牌的时候,一激动,不经意就让苏老板看到了一张红心6,其余的两张牌没让苏老板看见。
九万把三张牌小心地扣在桌子上,说:“我下一百万。”
“我弃牌。”钱运球以为九万的牌很大,稳操胜券的。
“一百万?”苏老板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手中的确是一副A、2、3的顺子,而且他也看到了九万手中有一张红心6,九万是什么牌,居然下了一百万?苏老板一生谨慎,他分析九万手中有三种可能的牌,一种是金花,一种是三张6的豹子,还有可能就是诈自己的鸡。可是他用一百万来诈自己的鸡,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苏老板犹豫不决,一会看看九万,一会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牌。九万的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看出来的东西。
很长时间,苏老板翻开自己的牌,自以为聪明地说:“我就是A、2、3的顺子,一百万,你也太性急了吧?如果是五十万呢,我会送你,哈哈……”
苏老板弃牌。
“啥?你这么大的牌居然不要?”九万惊讶地跳起来,“我才一对K呢!”
九万翻开牌,苏老板一头就磕在桌子上:“天啊!我被诈鸡了。”
阮刚和丁长风对视了一眼,均感觉这个九万胆子大,敢赌,是个人才。
钱运球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也暗暗庆幸。
下一把,九万乘势出击。原来赌桌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以一把小牌诈鸡成功之后,下一把赢的概率非常大,赌徒都迷信,以为运气来了。九万也有这种心理,更何况反正刚才赢了一把,就不客气地闷了几圈,结果看牌却是一个10、9、3的小金花。
小金花也是金花,在五个人的牌局之中也算好牌,九万自然要跟。因为刚才有诈鸡的事情,丁长风、阮刚都闷,苏老板更不服气,加大了注也跟闷。
九万赢的机遇很大,正希望他们闷,也就沉着应付。几圈下来之后,丁长风、苏老板看了牌跟注,阮刚、钱运球弃牌。
苏老板看了自己的牌,是一个5、6、7的顺子,他想了想,下了二十万。九万看他的表情,估计牌并不大,而且他上一把牌被自己诈了鸡,有想诈回去的心理。不过,他手上的牌也不会太小,如果太小的牌,他没有这个勇气诈鸡。
九万跟了二十万。
轮到丁长风,他不慌不忙地说了三个字:“四十万!”一边把堆在身边的钞票推进牌局之中,他的气势如狮子搏兔一般,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四十万?”苏老板又是一哆嗦,如果有一家跟,他可以开牌,而两家一起跟注,那么,自己这手牌能赢吗?
苏老板感觉自己赢的希望渺茫,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弃牌。
九万考虑了半分钟,丁长风是什么牌?在前面两家跟注的情况下加倍跟注,应该是大牌,这是一般的赌徒的想法。但是九万不这么认为,首先,丁长风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如果他手上有一副大牌,他不会主动出击,而会精心等待,一步一步让人跌进自己的虎口。而他偏偏主动出击,只能说明他的手上并不是一副大牌,想把别人诈下去。
“跟!”九万就一个字,简单明了。
丁长风暗暗吃了一惊,他手中的确只有一对Q,他加注成功地把苏老板诈下去之后,九万居然还在跟。那么,他的手上是大牌还是小牌?
“我再跟!”丁长风冷冷地盯着九万,他只希望九万手中的牌并不大,被自己继续跟的霸气吓倒,主动放弃。
但九万是何等人才,他如何不明白丁长风的意思。
“我继续跟!”九万根本没有考虑。
丁长风犹豫了一下,又仔细地看了看九万的脸,毅然地说:“我开牌!”
九万不慌不忙地亮出自己的牌,是一个小金花,丁长风怔了一下,表示认输。
钱运球暗暗高兴。
又打了几局,这几局九万没什么表现,大家也都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九万就趁机藏了一张黑桃A在衣袖之中——看了牌之后,把牌一合,弃牌的时候掌心又把黑桃A带了回来,滑进衣袖之中。
藏了一张黑桃A,无形之中,自己和钱运球两人就是七张牌,七张牌对别人三张牌,你说,能占据多大的优势?当然,藏了一张牌在衣袖之中风险也是非常大的,所以,必须尽快利用这一张牌。
这一局刚发牌,九万就认出自己的面前有一张A,他的衣袖里还有一张A,一对A也算不大不小的牌,九万决定赌这一把,暗示钱运球开始闷。
钱运球了解九万的意思,因为这几天九万就是在教他如何与自己配合。闷牌就是抬轿子,赌博的常用方式,让赌局之中的人下得更多。
几圈之后,阮刚和丁长风看了牌先后跟注。九万也看牌,自己手中就一张红心A,然后是两张没有的牌,但是他已经把衣袖之中的A换了出来,然后跟了一下。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钱运球手中的牌,他最希望的还是钱运球手中有一张A。
结果钱运球手中真的有一张A。
“九万老板又捉了一手大牌呀?”阮刚笑了笑,跟注,同时他意味深长地对丁长风笑了笑。丁长风淡淡一笑:“我就不相信九万老板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我也跟!”
三家跟注,钱运球是闷家,这个时候他也看了牌,手中有一张方块A,其余两张都是废牌,但他得到九万的暗示,立刻就下了双倍的注,要查九万的牌。
“钱老板,你也不相信九万老板?”阮刚微笑。
“赌桌之上,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钱运球说得一本正经。
“有道理。”丁长风附和道。
按规矩,钱运球要把自己的牌拿过去给九万看,只是现在中间距离比较远,是发牌的小姐代劳送过去的。九万看了看钱运球的牌,又看了看自己的牌,然后对发牌小姐说:“请把钱老板的牌送回去,我输了……”
在发牌小姐把钱运球的牌送回去的同时,九万把自己的牌盖在牌墩上,也顺便把自己藏的牌一起还了回去。
“这一次九万老板想诈鸡,结果诈到钱老板的头上了。”丁长风似乎很高兴,然后继续跟注,阮刚也跟,钱运球也跟了一下,然后就着急地要看自己的牌,他很想知道九万究竟给自己换了一副什么样的好牌。
结果他一看,心中狂喜:三条A!自己曾经多少次魂牵梦萦的三条A,今天终于来到了,而且还是以一种这样的特殊方式来到。三条A在手,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九万把三条A过在钱运球手中是有原因的。第一个原因,钱运球在当地势力很大,资金雄厚,可以赌个尽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狼诱。狼诱,就是本身是狼,却装成羊,如果你想抓一只羊,伸手去捉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头龇牙咧嘴的狼,后果不用说也知道了……
凭自己多年赌博积累的经验,九万可以断定:阮刚或者丁长风的手中至少有一副大牌,而且不是一般的大牌。或许两人平时的交情也不错,有了一手大牌之后希望对方帮一下自己,多跟几手,把对手的钱多套一些进来,有三人在牌局之上,无论钱运球想查哪一家的牌,都必须付出双倍的代价。
这是牌局之中允许的鬼抬轿。也就是说,你即使明白有两个人这么对付你,但是你也不能说别人犯规。
“一百万。”丁长风第一个喊出了满注。
“我跟一百万。”阮刚平静地说。
“我也跟了,奶奶的……”钱运球斗气高涨。
这个时候,九万就可以断定,丁长风手中不是大牌,阮刚的手中才是,至少是清一色顺子,甚至有可能是豹子。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九万希望的,阮刚的牌越大,钱运球就能赢得更多。而且,如果不出所料,下一圈阮刚就会查牌,这一招也是狼诱。
果然,在钱运球、丁长风先后跟了一百万之后,阮刚假装考虑了一分钟,下了两百万查丁长风的牌,结果自然是他赢了。
这个时候,他们赌的已经不是钱(没那么多现金),也不是支票(支票有可能无法兑现),而是借条。
那么,阮刚手中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牌呢?
三张J。多大的牌呀!
阮刚想起几个月以前,自己也是一手三张J,对手同样是钱运球,他三张4,那一次赢了他七百多万,多么痛快!想不到今天三张J又来了,真是上天眷顾,哈哈,钱运球,今天你想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此刻的钱运球也想的是几个月前的事情,自己那一把牌输了七百多万,今天,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钱运球真恨不得一口就吞下阮刚。
阮刚是了解钱运球的,粗鲁,任何事情都不会藏在心里,而是表现在脸上。这样愚蠢的家伙,无论是生意上,还是赌桌上,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哪一根指头配和自己较量?
不是看在能经常赢钱的份上,阮刚才不会和钱运球这种人打交道呢!他早就想赢光钱运球的家产,再一次把他撵到矿井之中掏煤炭,这样的家伙,活该一辈子掏煤炭。
两人连续跟了好几手,都没有要开牌的意思。
“哎呀!阮老板又是大牌呀?”钱运球故意惊诧。这是表演,是前几天跟九万学习的。
“我可是三张J,钱老板该不会还是三张4吧?哈哈!”阮刚得意地笑,他是故意激怒钱运球,这样愚蠢的家伙,只要头脑一发热,就彻底完蛋了。
但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钱运球是被激怒了,但他的手中是三张A。三张A,至尊无敌,他怕什么?
“我就是三张4,我不信你是三张J,我赌五百万。”钱运球一下子站了起来,拍着桌子,瞪着眼睛,怒发冲冠的样子。
“钱老板别激动呀!”丁长风表面上是劝钱运球,心里却想一脚把他踢下悬崖。
“别激动,别激动,如果钱老板真要赌,我奉陪到底。”阮刚说。
“我赌你这个酒店!”钱运球咆哮起来。
“你拿什么赌?”阮刚问。
“我的煤矿,我的小商品批发市场。”钱运球此刻如头狮子一般。
“不要搞这么大嘛……”苏老板幸灾乐祸,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反正也不是输自己的钱。
“如果两位真的要赌,我见证,先把手续办好。”丁长风是希望阮刚赢的,因为他赢了,自己可以分一部分,这么好的事情,自己何乐而不为之。
阮刚似乎早有准备,写下了一份合同,而钱运球也歪歪斜斜地写了几行大字,算是协议,反正,他们赌的就是自己的家产。
“三张J,钱老板,想不到吧?”阮刚得意洋洋地先翻开了自己的牌,“上一次你可是输给我七百多万呢,不知道这一次你要输我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钱运球的身上。
“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三张J,不过,这一次我不是三张4,而是……”钱运球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把牌拍在桌子上。
“啊……”许多人发出了惊呼。
“啊……”阮刚惊跳起来,他猛地揉了揉眼睛,当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的时候,浑身如稀泥一般瘫倒了……
这是温江市最大的一场赌局,结果是钱运球赢了阮刚的大富豪酒楼,阮刚回到家后,怒火攻心,大口吐血,不多久就一命归西。
那天过后,钱运球给了九万两百万,而且提出了一个合作计划:开家赌场,九万、董金花两人占两成的股份。
这个看起来愚蠢如猪的家伙,实际上老奸巨猾,一肚子心机。
九万没有异议,那两百万自己和董金花各分五十万,唐飞四十万,王勇、孙成刚、金生国各二十万。董金花和唐飞几人留在温江,九万想回一趟白水河市,因为他想两个女人了。
事实上,他要女人很容易,只是他觉得自己有两个女人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在外面浪费流量。
九万开了八个小时的快车,已经快回到白水河市了。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蓝薇打来的。
“破九万,臭九万,死九万……今天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蓝薇气势汹汹,兴师问罪。
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和两个女人在一起了,这两个月九万一直洁身自好,说不想那是假的,他千里迢迢回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今天忙。”九万说。这两个月内,九万经常给两个女人打电话,蓝薇则天天给九万打电话,而李丽红从来没有主动给九万打过电话。
“忙,你就不在乎我了吗?”蓝薇质问他。
“想,亲爱的。”九万说。
“我警告你,再不回来,我就去勾搭别的男人了!”蓝薇娇嗔着威胁他。
“天底下还有比我更优秀的男人?”九万大惊失色。
“比你有钱的人多得是。”
“那些人都是老头子,在那方面恐怕不行。”九万正色道。
“破九万,我恨死你了!”蓝薇恨恨地道。
九万并没有把自己快回到白水河的消息告诉蓝薇,他反倒想先去见李丽红,人就是这么奇怪的感情动物。
他也没有打电话告诉李丽红,把车直接开到她的小区里。
李丽红的房间没有亮灯。
九万没有多想什么,用钥匙打开房间,开了灯,房间里干净整洁,井井有条,他一颗心在幸福之中颤动。是啊!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先回到这里而不是先回到蓝薇那个家。
这里更像一个家。
李丽红不在,可能买菜去了,等一下回来一定会惊喜的。
九万喜滋滋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李丽红还没有回来,他想了想,就打李丽红的手机,手机居然是停机。
怎么回事?九万进了卧室,躺在温暖舒服的床上,狠狠地嗅了一下,被子上还有李丽红的温馨味道。
等一下回来……
九万忽然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副扑克牌,没有开封,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九万心中一动,家里怎么会有扑克牌呢?
九万拿起扑克牌,看到纸条上有字,是一封留给自己的信:九万,我回家一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回来,手机漫游太贵,我停机了!李丽红,某月某日。九万一看那日期,居然是昨天的。
九万浑身欲火腾腾,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
他无可奈何,在上面也留下一行字:我回来过,在抽屉里放了二十万。写完之后感觉不够,又在后面添了几个字:老婆,我是真的想你了,想你……一边写,一边想和李丽红在一起无限旖旎的风光。
之后,九万锁了门,赶到白水河市。
蓝薇的房间灯火通明,肯定人在家。九万敲门,连敲了十几下,门才打开,立刻,震耳欲聋的劲舞曲从屋里冲了出来,蓝薇蓬松着头发出现。她看了九万一眼,先是一怔,继而爆发出一声尖叫:“没良心的,你回来了呀?”
“我不是想你嘛!”九万说。
这个女人冲进了九万的怀抱里,九万抱她进了屋,想把她放在床上,这个女人钩住九万的脖子,把他拉倒在沙发上,翻身把他压在下面。
女人,就是要对男人狠,不仅要榨干他的钱,还要榨干男人的身体!
九万有被女人强奸的感觉。
几天之后,九万带着蓝薇回到温江。
“妈的,这个狗日的世界,老子算看透了,黄赌毒才能够发大财……”钱运球双手叉腰,鼓着金鱼眼,唾沫横飞,大发感慨。
真看不出来,他愚蠢如猪的外表里面居然裹着一个如此聪明绝顶的头脑。
不可否认他聪明绝顶的头脑。
他已经接管了大富豪酒楼,设置的都是高档客房,他的眼光独特,只赚有钱人的钱。他还有一个疯狂的构思,要在大富豪酒楼开一家赌场,那个时候,九万和董金花都只知道赌博,而开赌场是一个不同的概念。
“钱哥,开赌场有没有搞头?”董金花也不是非常聪明的人,对这个前景有点担忧。
“绝对有搞头!”钱运球果断地一挥手,“我可以保证,开一年赌场比你赌十年赚得也多。”
九万没有说什么,他有自己的想法。
“我们还没有经营过赌场,我知道哪里有家赌场,我带你们去实地考察一下!”钱运球信心百倍。
花都,中国南边一个美丽温暖的城市。
九万和董金花几年前也来过这里,但没有在这个城市赢过什么钱,所以对这个城市并没有太好的印象。
“这里居然有赌场?”董金花有点好奇。
“据说是一个香港大老板和当地一个大老板联手搞的,一般人是不知道的,我是在几个月以前经过朋友介绍才知道的。”钱运球得意洋洋一番,“真他妈的人间天堂啊!”
这是一家娱乐城:天上人间。
歌舞娱乐在一二三层,四层是赌场,有赌百家乐的,有赌老虎机的,有打麻将的,还有赌九点(也是用普通的扑克牌,以两张牌的点子大小决定胜负)。
当然也少不了诈金花。
维持秩序、保卫安全的,是一两百全副武装的精壮大汉;发牌、端茶倒水的,全部是香艳的美女。在这里可以尽情地赌,尽情地玩,不是天堂胜过天堂——天上人间,一点也不为过。
这次钱运球带了两百万来娱乐,他和董金花各五十万,九万一百万,用他的话说,赢了固然好,输了就当学经验。
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来赢钱。
事实上,九万也明白,想在这里赢钱还真不容易。这里有专门的人发牌,一副牌一般只用五次,用完之后,要经过专人仔细清点,然后立刻放进粉碎机里粉碎,根本就不给你在牌上做记号或者作弊的机会。另外,赌桌后面有几个看场子的,九万明白,他们都是提防有人出千的暗灯。
这些都是澳门正规赌场才会有的。
这种暗灯一般也是老千,基本懂得老千的出千招数,想在这种场合出千,机会不是没有,关键是看谁的手段更高超,但一旦被抓住,下场就很惨了。
这里还有一个全新的概念:庄家抽水。也就是说,每一把牌,负责发牌的小姐都会按照比例从赌资之中把一部分钱拿出来,归赌场所有。
另外,赌桌边还有负责放高利贷的人。对于放高利贷,只要是赌博的人都不陌生。
钱运球并没有上赌桌,他包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姐进了房间就没出来过。九万和董金花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都来到金花赌桌。
赌桌边有十一个人,后面暗灯不少。这些人都是有钱有势之人,他们带来的保镖也不允许在后面看的,而是安排在休息厅等候,休息厅烟酒饮料,应有尽有。
这一张赌桌是一百的底,十万封顶,庄家按照百分之五的比例抽水。这样的局对董金花与九万而言,不算大,关键是,两人也很少遇到这样的局,更不用说天天都有这样的局了。
董金花和九万相邻而坐,两人都把自己的烟盒与打火机放在桌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悠闲地玩着牌。两人虽然很少交谈,但是手中有什么牌,总会以手势传递给对方。
九万更注意的是观察站在赌桌后面的四个暗灯——一个目光不时地在所有人的身上转动,另一个目光则有些茫然,其余的两个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九万心中有数了,这四个暗灯只有一个是真材实料的,其余的三个是纸老虎,吓唬那些胆子小或者根本没有技术的。
九万暗示董金花:我要出千整一把。
董金花:风险太大。
九万:等下你配合我就行,我出手。
董金花:好。
有心出千,两人每一把牌或多或少就要闷一些。这里的规矩是闷一走三,查牌也是走三倍,九万和董金花就喜欢这样的局,只要整成一把牌,赢的钱就不少。
这一局牌已经有三家人在跟注,还有四家人在闷,董金花和九万几乎是同时看牌,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牌的信息传递给了对方。九万手中有两张5,一张7,而董金花手中是5、9、10的杂牌。
两人都跟了注。然后九万拿起烟盒拿烟,却发现自己拿的是董金花的烟盒,于是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把董金花的烟盒还了回去。
“烟都是抽的。”董金花淡然一笑,拿起自己的烟盒放在九万的面前。九万笑了笑,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后,把烟盒放了回去。董金花就把烟盒拿过去,放在自己的牌后面,然后拿起自己的牌再看了一下。
别人也许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但是两人已经换了牌。原来,董金花早把自己的一张5放在自己的烟盒下面,九万拿他的烟盒,就已经把自己手中的一张7换下他的一张5,之后,把烟盒还回去,董金花拿起烟盒再给九万的时候,他已经把牌掌在手心,再拿起牌看的时候,就已经把三张牌合在一起。这样,换牌的动作就圆满地完成了……
董金花暗暗佩服九万胆大心细,忍不住问:你怎么敢出手?
九万信心十足:锤子!天底下就没有我们兄弟不敢整的。
董金花:厉害!
又跟了几手,董金花弃牌,九万看一下,还有四个人在跟注,已经跟到五万了,而且大家都没有要开牌的意思。
九万不动声色,继续跟了一次。
九万的下一家是一个老头,他的脸色有些发青,眼神焦急,不时地东张西望。九万可以断定,他这手牌不太大,放弃可惜,要继续跟下去又担心。
另外两家却平稳一些,应该牌不小。
九万有三张5在手,如果自己这把牌被别人的豹子吃了,那就是运气太差,只能认输。
“十万。”九万决定主动出击。
九万下家的老头叹息了一声,弃牌。第三家考虑了一下,又跟了一手,第四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了十万。
现在九万基本上可以确定,第四家的牌比第三家的大,自己的最终敌人就是第四家。跟!
第三家终于弃牌了,甚至连牌也没有查。
第四家继续跟。九万也跟。
两人连续跟了三手,各下了三十万。九万不开牌,是因为三张5的豹子,有什么理由先开牌?即使输,也值得。
第四家最后下了十万,开牌,他手中是A、K、Q的清一色顺子。但九万是三张5,自然归九万赢。这一局,九万赢了近八十万,庄家抽水抽了六万多,因为九万自己的本钱下了四十多万。
赢了这一局之后,九万和董金花都不打了,这种赌局上人下人是非常自由的,想上就上,想下就下。九万开了几个房间,让兄弟们尽情享受一番。
狂欢之后的九万打发了服务小姐,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站在阳台上。远山如黛,微风轻拂,风中还有淡淡的花香,顿时心旷神怡。
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门铃声响了起来。九万拉开门,外面站的居然是钱运球,而且他穿戴整齐,一本正经。九万不禁微微一怔,钱运球什么时候这么正式过,而且,他身后居然没有那两个保镖。
“钱哥,请进。”九万忙说。
“里面有女人没?”钱运球正色道,“有女人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不习惯陌生的女人留在身边。”九万微微一笑。
“那我就进来和你谈谈。”钱运球大模大样地进来。
九万关上门,有点意外:“钱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他是想问为什么他的两个保镖没有跟着他。
“他们正玩得高兴呢,更何况在这里也没有敌人,我怕什么?”钱运球并不愚蠢。
九万忙给钱运球递烟倒茶,钱运球急切地问:“兄弟,听说你赢了几十万,你觉得这样的赌场好赢钱吗?”
“不好赢。”九万实话实说。
“就你的手段也不好赢?”钱运球哈哈一笑。
“那只是一时侥幸,不可能把把牌出千,也许偶然一天能够赢钱,如果长时间打下去,任何人都得输……”九万肯定地道。
“每个人都得输,那钱到哪里去了?”钱运球眼睛溜溜一转,故意问。
“被庄家抽水抽掉或者被高利贷赚走了……”九万何等聪明之人,刚才自己一把牌就被抽走了六万多,短短的时间就抽走了二十多万,这哪里是抽水,分明是抽赌徒的血呀!
就是浑身是血,也有被抽干的时候。
“果然是九万……”钱运球猛地跳起来,激动地拍了拍九万的肩膀,“兄弟,你说,搞这个赌场是不是很有搞头?”
“有搞头,开赌场就像印钞票!”九万兴奋地说。
“那我们就搞定了。”
“搞定了!”一只黑手,一只白手拍在一起。
从花都回来,大富豪酒楼按照钱运球的要求装修完毕,第七层楼是麻将赌场,第八层楼是金花赌场。提供赌场一切服务,按照牌桌上的金额比例抽水,大的牌局抽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小的牌局抽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杜绝出千,比较公正。
这是水场。
但是九万却有另外一个打算,他要把水场变成杀场,不仅仅抽水,也出千,名副其实地吸人的血,吃人的肉,还不吐骨头。
但是想开赌场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钱运球神通广大,又有雄厚的资金做后盾,所以,一切都变成可能。
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有钱就有一切,没钱,寸步难行。
今天,大富豪赌场正式开业,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大富豪酒楼后门,冷冷清清,钱运球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一个打着雨伞的人匆匆而来,今天没有下雨,也没有太阳,根本用不着打伞,但是这个人偏偏要打着伞,而且伞撑得很底,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穿的是半旧的西装和普通的皮鞋。
“正哥!”钱运球一阵小跑迎接上去。
来人淡淡地哼了一声,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脚步进了小门,警惕地回头看了看,确信后面没有其他人,才把雨伞收了起来。
一张正义凛然的脸,一双锋利的眼睛。好一个正派人士的样子!
“正哥,快请。”钱运球忙按了特别通道的电梯。正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一脚就进了电梯。钱运球赔着笑脸问:“正哥,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就是,何必跑一趟呢?”
“我不来不行!”正哥冷冷地斜了钱运球一眼。钱运球心中一寒,感觉此人来者不善。
是的,此人的确是来者不善,此人姓张,名叫张路正,是温江市一权在握,炙手可热,神通广大的正派人物。在温江,黑白两道,只要他摇头,就是如钱运球等辈也必死无疑。
可见此人之厉害。
电梯直接停在钱运球的办公室后门。
“正哥,请上座,请抽烟,请喝茶……”钱运球毕恭毕敬,堆着笑脸,如伺候天皇老子一般。
“钱老板,你整得可真大呀!”张路正喝着茶,抽着烟,脸色一点儿也没有变好,他先从鼻子里冷冷地挤出了一个哼字,才冷冷地问。
“全仰仗正哥罩着。”钱运球忙说。
“这么大的场面,我张路正能力有限,恐怕罩不住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张路正板着脸,刀枪不入。
“正哥说笑话了,天底下就没有正哥摆不平的事情,如果连正哥也摆不平的事情,那么,谁还能摆平?”钱运球百般讨好献媚。
“我张路正这次真没有说笑话!”张路正果断地打断了钱运球的话,“我原来以为你简单地整个赌场,低调行事,如果有人问起,我找个理由也就对付过去了,想不到你整这么大的场面,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一般。你说,我怎么罩你?如果出了乱子,哪个能脱得了干系?”
张路正连珠炮一般地发泄出来。
“哪如何是好?”钱运球赶紧问。
张路正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孔之中蹿了出来……
“正哥!”钱运球几乎是拖着哭腔,“你要救我!”
张路正阴沉着脸,大口大口地吸烟,他坐在沙发上,钱运球如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边。
张路正斜了一眼钱运球,他很享受别人对他的敬畏,一手握住别人的生杀大权,那是何等的快意人生!
张路正丢掉烟头,哈哈一笑:“钱老板,你怎么不坐?”
“正哥,您说,这事情该如何处理?”钱运球看张路正一笑,顿时心花怒放,毕竟,这个事情张路正是能够摆平的。
“钱老板,我张路正做人干脆利落,从不假打,我就明说了,你答应给我的三成利润是摆不平的,我要五成!”张路正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盯着钱运球。
钱运球浑身一阵哆嗦,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天啊!五成,那不是要我的命?
张路正轻蔑地白了一眼钱运球,冷冷地说:“钱老板,你以为这些钱都是我一个人独吞吗?我张路正有那么大的胃口吗?你知道温江有多少双眼睛在后面盯着我,你知道我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够把这件事情摆平……这件事就得给我五成,少了一厘,对不起,钱老板,你自己另请高明吧!”
钱运球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他用衣袖抹了一下汗水,咧开大嘴,嘿嘿一笑:“一切都按照正哥说的办,正哥还能亏了兄弟我不是?”
“哈哈哈……”张路正开心一笑,“钱兄弟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哈哈哈……”钱运球哭丧着脸陪着一起笑,与其说笑,比哭还要难看:妈的,要了五成就是兄弟,我日你先人板板。
张路正站了起来,轻松地拍了拍身上,仿佛沾了些尘土一般,轻描淡写地说:“兄弟,有钱大家一起赚,我走了,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我送正哥。”钱运球可不敢得罪这个大爷。
“不必。”张路正一口回绝,“有人看见了不好。”
但是钱运球还是把他送进了电梯,等电梯关门走了之后,钱运球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赌场红红火火地开了一个月,渐渐走向了正轨。
张路正安排了他的一个秘密情妇负责财务,所以,他的五成一文也没有少。而钱运球先期投资了大量的资金装修,又要拉关系,还要负责兄弟们的开支,所以,九万和董金花只是象征性地领了点零花钱。
这天,钱运球找九万和董金花来商量。
“赌场逐渐走上了正轨,赚钱是肯定的,可是,能落在我们兄弟手上的钱并不多,两位兄弟,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整一把?”钱运球在心里把张路正十八代祖宗百般辱骂,一边问九万和董金花。
九万和董金花相视一笑。其实两人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今天机会终于到了。
“钱哥,我们可以在场子里杀猪。”九万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钱运球脸色一沉,“两位兄弟,你们只管出手,别怕下手狠,能杀死的,就不要留他一口气,妈的!”
他的心比九万和董金花还要狠。
“钱哥,那个丁长风能不能杀?”九万迟疑了一下,问道。
“杀!天皇老子也杀,杀!”钱运球恨不得化掌为刀,把那些富豪老板统统杀个干净。
“我们兄弟等的就是大哥这一句话。”董金花相当激动,而九万则显得相当平静。
“还有,每天抽的水要少给那个婊子报,凭什么我们赚的血汗钱要去喂那些王八蛋?”钱运球恨恨地道。
丁长风、苏老板、蔡老板这些人经常到钱运球的赌场来诈金花,九万和董金花虽然也是大富豪赌场的股东之一,但是,这个身份只有钱运球和他的几个心腹知道。
九万和董金花先前只是偶尔到赌桌上玩几把,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决定要杀别人的猪。而今,是该两人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这一天,丁长风、苏老板、蔡老板都来了,九万和董金花也分别入座。丁长风和九万熟悉,一见九万,就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九万老板,好多天没有看见你呀?”
“前些日子有点小忙,所以没有过来,今天刚好没有事情,就来碰碰运气。”九万笑了笑说。
“九万老板牌技好,运气也不错呀!”丁长风哈哈一笑。
“还可以吧!”九万不卑不亢地说。
坐在九万旁边的是一个姓任的老板,也是开煤矿的,和钱运球交情不浅,他并不爱赌博,而是被钱运球特意请来的。他坐在九万的身边是有原因的——他就是九万和董金花杀丁长风与其他几个大老板最好的道具。
牌局已经开始,有专人发牌,旁边有几个人看场子。丁长风一边玩牌,一边和任老板拉家常:“任老板,不多见你玩牌呀?”
“我玩得小。”任老板忙说,“我哪里敢和丁老板玩。”
“谁不知道任老板富甲一方呢!”丁长风哈哈一笑。
“哪里,哪里,不如丁老板腰上的一根汗毛呀!”任老板憨态可掬,惹得旁边的几个老板都会心一笑。
玩了半个小时,牌局渐渐进入高潮。所谓的高潮,就是大牌频繁出现,多数人闷得疯,也跟得疯,这样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能被感染。
丁长风连赢了两把,气焰非常高。许多人都这么认为,自己赢了上一把,运气好,下一把也应该自己赢,有这种心理,所以就闷得疯狂。如果旁边的人也跟着疯狂,那么,牌桌上的钱就多,钱一多,就会令人失去理智,失去正确的判断。
“这一把我要闷到底。”才刚发牌,丁长风就开始发出豪言壮语。
“我陪丁老板闷。”九万已经输了二十多万,和大多数赌徒一样,输了就会红眼,输了也会失去理智。
本来丁长风是一直提防九万的,但是看到九万这个样子,不禁暗暗好笑:任何人输了钱都是这个样子呀!
“我也陪两位老板闷。”董金花附和地说,然后是苏老板和蔡老板也不甘示弱地加入战团。
劈里啪啦!一沓沓钞票如雨点一般扔到桌子中间……
今天的牌局是一百万封顶,不打底,但是第一家必须闷一万,也可以理解为是一万的转底。
牌局之中已经闷到了二十万,大家都没有要看牌的意思。
九万闷了之后,拿起自己的烟,但是他的打火机并没有在桌子上,摸了摸身上,也没有,一眼看到任老板的打火机和烟放在一边,就抽出自己的一支烟扔给任老板,一边说了句:“任老板,借用一下你的火机。”
“好。”任老板伸手去拣烟,九万伸手去拿他的打火机,也就在那一瞬间,九万已经用自己掌心的三张牌换下了任老板面前的三张牌。
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连任老板都没有看清楚九万的动作,其余的人更没有看清楚,只看清楚两人在拿烟,拿打火机。
九万换下的三张牌已经滑进了自己的衬衫袖口里,他换给任老板的是三张A,是早就从这一副牌中抽出的这三张。这一副牌是做过记号的,在使用这一副牌的时候,九万看得清清楚楚,他必须在这一副牌使用的过程之中用这三张A,否则换了另一副牌就一点用处也没有。
而大家都亲眼看见发牌的小姐现场揭开牌的塑封,换牌的时候还要数张数,也就没有人想到里面早就少了三张牌……
九万早早地看了牌,骂了一声:“锤子,又是小牌!”然后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把牌盖在牌墩上。请注意,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在他的手接触到牌的那一瞬间,藏在衣袖之中的三张牌也滑了出来,还在牌墩上。
任老板在打牌之前得到过钱运球的吩咐,在九万向他借火的那一把牌,要闷到最后,跟到最后,无论是什么牌,要别人开自己的牌。
他一直牢记这点。
现在就是董金花配合他了。“妈的,拼了!拼了!”董金花一副决战到底的样子,他闷了二十万。董金花下手的苏老板虽然没有吭一声,但是他一出手就是四十万。四十万已经闷满,也就是说看牌就必须要走一百万,现在牌局上还有六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先看牌,谁先看牌,就意味着跟注要下一百万。
赌局就是这样,下的本钱越多,也就越舍不得放弃,都以为自己会赢,但是结果会输的可能性更大,而且,赌局之中,只能有一个人笑到最后。
蔡老板第一个看牌,他先看了两张,一张红心9,一张红心6,他的心就渐渐激动起来,因为他手中能组合成一副金花的可能性太大了。他迫切地想看到第三张牌,但是并不一下子就掀起来看——他用一张牌把这张牌合起来,一点一点地移动,赌徒都很享受这一刻,陶醉在这美妙的一刻。
这一刻叫做晕牌。
红色!红色!红色!蔡老板心中暗暗祈祷着。首先出现的是一张红色的尖,果然是红色的,他激动得连手也在颤抖,心中又祈祷起来:平头!平头!平头!为什么要平头呢?很简单,扑克牌之中红色的只有红心和方块,如果是平头的,必然是红心,而带尖的,自然是方块。
那个红色的牌已经显露完了,是一张A,而下面的花色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但是蔡老板心中悬着的石头已经放下来了——不用看了,这张就是红心A,绝对错不了,凭他老蔡打了几十年扑克的经验,可以断定是红心A。
这可是一副难得的金花,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下注吧,然后等着大把地收钱。
“一百万。”蔡老板虽然心里狂喜,但脸上却是一副苦相。这是战术,否则,谁还跟呢,没人跟注怎么能赢钱?
其余的五个人都不相信他是一副大牌,又闷了一手。
蔡老板暗暗高兴:你们多闷几手吧,这些猪头……
苏老板看了看蔡老板,似笑非笑地问:“蔡老板,是不是金花呀?”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蔡老板连忙摇头又摆手。
“这么紧张,我看就是金花。”苏老板自然也看了自己的牌,他手中居然也是一副金花,黑桃K、J、10。这样的金花也不算小,苏老板一边诅咒老天为什么不给自己来一副清一色顺子,一边下了一百万,嘴里说:“我就不相信蔡老板手中真的是金花,我跟一手。”
有一家看了牌弃牌。
现在牌桌上还有五人,任老板、董金花、丁长风是闷牌,两家跟牌,这样的局面,丁长风肯定不会再闷下去,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拿鸡蛋跟石头碰。
丁长风看了第一张牌,是一张红心J,没有觉得激动,但是看第二张牌,又是一张方块J。这个时候,他的心微微一动,如果就是两张J,他是肯定要查牌的,即使死,也死得安心。但现在,还有最后一张牌没有看呢!
丁长风把三张牌合在一起,一点一点地移动,首先,出来了一横,而且是黑色的。这个时候出来的牌有可能是3和7,当然也有可能是J。弯下去!弯下去!弯下去!丁长风心中一个劲地呼喊,闭了眼睛,手一动,就把牌移动出来,再猛地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一张草花J。
三张J,炸弹,豹子……都不是!而是一大堆的钞票。
丁长风仿佛看到全桌子的钞票都对自己微笑。哈哈哈……阮刚拿了三张J输掉了大富豪酒楼,我丁长风拿了三张J,一定要杀得他们人仰马翻……
还犹豫什么,下注!
丁长风是一个什么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心狠手黑,他恨不得把天下所有赌徒的钱都赢光,一个硬币也不留。
这样的人,有一手大牌在手,结果是怎样就不难想象了。
但是牌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是三张J也还有三个敌人,A、K、Q的豹子比三张J大,这样的概率理论上有,但是实际上很少。不过,如果赌场上有了两个以赌博为职业的千手,那么,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最平常不过的。
很不幸,丁长风就遭遇到了这样的两个高手。
董金花看牌,如果他不看牌,也就太明显了。他看了牌之后直接弃牌,没大牌,肯定要弃的。
轮到任老板看牌,虽然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是三张A还是吃了一惊,这样的牌,自然要跟的。
四家人跟注,赌注巨大,这样激烈的场面,九万和董金花也少见。
又过了两手,蔡老板和苏老板分别查牌输了,最后决战的只剩下任老板和丁长风。这个时候,钱运球笑脸如花地出现了。
这么大的场面,他怎么能错过呢?这么大的场面,他不出来,怎么能收场呢?
“丁老板,任老板,哟,较量上了?”钱运球明知故问,大惊小怪。
“我没钱了。”任老板苦着脸。
“没钱好说,我们不是好兄弟吗?”钱运球把胸脯拍得当当直响。
“钱老板来得正好,我也没有了。”丁长风说,“钱老板也要借我一点。”
“好说,咱们不是兄弟吗?要多少,两位只管开口!”钱运球大包大揽。
“任老板,我们也不是外人,咱们干脆来个一锤子买卖如何?”丁长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任老板。
任老板可有点紧张:“我是大牌,丁老板要跟多少?”
丁长风暗暗好笑:真愚蠢,有说自己是大牌的吗?你手上的牌能比我的牌大?
“我跟五手,任老板跟几手?”丁长风试探着问。
“我跟。”任老板额头的汗水流了出来。
“任老板,开牌算了,不要把自己整上绝路。”钱运球好心提醒他。
“我开。”任老板忐忑不安的样子。
丁长风感觉自己赢定了。
“这么多钱现在我也凑不齐,就是到银行也得提前几天预约呀!”钱运球眼珠子溜溜一转,有了主意,“两位写下欠条,欠我的,谁赢谁得,要不到钱,找我钱运球如何?”
这个办法得到两人的赞同,于是两人各自写上欠钱运球五百万的欠条,签字画押之后,丁长风得意地一张一张掀开扑克牌,口中念念有词:“一张J,又是一张J,最后还是一张J……哈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都羡慕地落在丁长风身上,丁长风在这种羡慕的目光之中飘飘欲飞。
“我也是三张一样的。”任老板那个激动啊,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双眼放光,满脸通红,“三张一样的,三张一样的……”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起落在任老板的身上。
一张A,又一张A,还是一张A。
赌场里顿时一片静寂,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同时爆发了一个声音:“啊……”
然后是丁长风猛地站起来,又重重地跌回到座椅的声音——仿佛从九霄云外一下子就跌到十八层地狱!
赌局结束了。
这一天,九万他们杀了一千万。这一千万暂时存放在大富豪酒楼的保险柜里,用于九万和董金花以后赌博的资金,但是钥匙由钱运球保管。
赌场的生意依然红火。
九万和董金花不会在小局上出手,他们一出手就必然要大杀几方。
他们在耐心地等待机会。
几个月之后。
上午十一点,钱运球正搂着一个女人沉睡,一阵急促的电话把他吵醒。钱运球有一个妻子,一对儿女,都已经成年,负责家族事业。钱运球自从事业发迹之后,很少回家,大富豪酒店里从事皮肉生意的小姐都被他光顾过,他对女人的要求并不高。
“妈的,大清早就吵得人睡不好觉……”钱运球是个大老粗,现在是本性流露,张口就骂。
“爸,我是会金,有人在我们家的煤矿闹事。”电话是他的儿子钱会金打来的,钱会金主要负责距离温江几十里外的几个煤矿生意。
地球人都知道挖煤炭的赚不了钱,但是煤矿老板都肥得流油。钱运球从做蜂窝煤球到挖煤,开煤矿,对煤有深厚的感情,也了解开煤矿会遇到许多麻烦。
“有多少人?”钱运球清醒过来。
“六七十人,堵住矿路,不让开工。”钱会金报告说。
“有没有提老子是谁?”钱运球的煤矿已经安稳了好几年,没人来闹过事。
“有,他们说就是天王老子也不买账。”钱会金忙说。
“好,有人敢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就要他的命,我立刻安排人来。”钱运球挂了电话,立刻喊进白丁山,“你带一百个兄弟赶到我家煤矿,要全副武装,不要怕把事情闹大,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一条人命大不了十万块,整死一个两个他们也许还敢上,看整死十个八个他们谁敢再闹……”
“是,老大。”白丁山得到命令,立刻带人去了。
钱运球立刻又给张路正打电话:“正哥,我是运球。”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张路正知道,只要钱运球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就没有一件好事。
“有人在我煤矿上闹事。”钱运球忙说。
“这点芝麻大小的事情还需要我给你摆平吗?”张路正哼了一声。
“我已经派兄弟去了,但是我要给正哥您说一声。”钱运球低声说。
“知道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天塌下来,有高的人撑着。”张路正说完挂了电话。
钱运球明白他的意思,该他出手的时候他会出手,但是心里还是不痛快,狠狠地摔了电话,骂了句:“狗日的,要钱的时候爪子比谁都长,做事的时候总是拖到最后。”
钱运球调兵遣将一番,胡乱套了件衣服,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还得亲自走一趟。一个司机,泰国保镖阿里,上了车,拉响警笛(钱运球的车里私自安装有警车警报装置)如飞而去。
出了温江十几里,开始进山。平常的这个时候,山路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运煤车,而今天,居然没有一辆。
一定是那些人捣乱整的。
一想到这点,钱运球就怒火万丈,这些大胆刁民,挡我财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钱运球一边吩咐司机把车开快些,一边又拿出电话打给白丁山:“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给老子狠狠地整!”
“是,老板,最多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赶到了。”白丁山回道。
钱运球的车正盘旋而上,此刻,一辆重型载煤卡车从山上下来,这是钱运球一路上看到的第一辆拉煤车。
“喊话,叫那车让到路边。”钱运球嫌运煤车挡住了去路,事实上,警笛一路呼啸,而运煤车也还隔得很远。
“是,老板。”任何人对他只能服从,不允许有丝毫迟疑。
“前面的车靠边,前面的车靠边,本车有任务。”司机拿着喊话器一阵喊,运煤车果然慢慢地靠到路边,在两车距离十来米的时候,那慢慢下滑的运煤车如一道闪电一般呼啸着冲向钱运球的轿车。
电光石火之间,司机本能地一打方向盘。
轰的一声巨响,这辆定载十八吨,实际载了二十多吨煤炭的重型卡车一头撞在轿车的中间,轿车如一个纸箱一般被撞飞了出去。山路本来就不宽,旁边是陡峭的山坡,轿车翻滚着,短短几秒钟就翻落到山谷之中,发出一声巨响,腾起一片浓烟,然后才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白丁山带着一百多个恶汉,手持刀枪棍棒,杀奔煤矿而去。但是到了之后,却没有发现一个闹事的人,一问,才知道闹事的人十分钟以前从另外一条路撤走了。
“追。”有人提议说。
“先等一下。”白丁山立刻给钱运球打电话报告,他需要得到指示才能行动。
电话是关机。
怎么可能呢?白丁山以为是信号问题,继续打,还是关机。正奇怪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老板的车被撞,翻滚下山谷!
“所有的人赶回去救援老板!”白丁山一声令下,队伍又十万火急地赶了回去。山坡上,一片狼藉,山谷之中火焰还没有熄灭,而钱运球的车已经被烧成一堆废铁,烟雾之中,三具被烧得焦黑的尸骨,令人毛骨悚然……
随后,大批的警察、医务急救人员接到报警赶来,封锁了现场。张路正也来了,他下车之后,有警察向他报告情况:“根据初步断定,是一起车祸,死的人是大富豪酒店老板钱运球……”
“认真勘察现场。”张路正面无表情地继续指示。一抬头,他看到一脸惶恐的白丁山,招手示意他过来。
“是你老板?”
“是。”白丁山点头,“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路正哼了一声,若有所思,他挥了挥手:“警方会认真调查这个事件的。”
在温江市交警大队处理车祸的时候,张路正接到了丁长风的电话,说要请他喝杯咖啡,张路正淡淡地说了声:“我下班之后才有空。”
“我等你呀,张哥。”丁长风笑着说。
“好。”张路正平静地挂了电话,这时候钱运球的儿子钱会金乘车赶来了。这个钱会金二十多岁,一脸白痴一般的肉和一颗简单的头脑,他哭丧着脸:“张叔叔,您可要给我爸爸做主呀!”
张路正看到这个不懂事的家伙就讨厌,他挥了挥手:“交警正在调查处理,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正在工作,请不要影响我。”
钱会金傻傻地站在车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在现场指挥一番,张路正找了个工作借口回到市里,在路上给丁长风打了个电话,然后让司机把车开回单位,自己坐出租车赶到和丁长风约定的咖啡馆。
这是一家幽静的咖啡馆,而且在最隐秘的包厢里,只有丁长风一个人。
张路正小心翼翼地注意了一下四周,确信只有丁长风一个人。此时丁长风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人模人样,脸上还挂着温和的微笑。
张路正对丁长风的印象比钱运球好多了,觉得他低调,懂事,可靠,能结交。更重要的是,他很少麻烦自己,不像钱运球,芝麻大点小事也要整得满城风雨。
“张哥。”丁长风礼貌地站起来。
张路正摆了摆手,坐在沙发上,叹了声:“今天够累了,我们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接说。”
丁长风很满意张路正这句话:我们不是外人。也就是说,张路正把自己当成自家兄弟了。
“我听说钱运球钱老板在去煤矿的路上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运煤卡车撞下了山谷,车爆炸起火,没救过来?”丁长风关心地问了句,然后是满脸的假仁假义,“哎呀!真是老天不长眼,钱老板这么好的人就这么去了……”
“可能吧!”张路正微微一怔。
“我还听说肇事的司机逃跑了,车主发现这个肇事的司机用的是伪造的驾驶证,如果真是这样,钱老板可是白白地死了,天妒英才呀!”丁长风居然同情了一番。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肇事司机逃跑是有可能的,不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抓这个司机应该容易吧!”张路正严肃地说。
“我敢保证,这个肇事司机一定找不到了。”丁长风肯定地说。
张路正沉默,良久,他看了一眼丁长风:“那最好。”
丁长风淡淡一笑:“张哥,今天请您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说。”张路正也跟着一笑,跟丁长风打交道就是轻松,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多操心。
“钱老板就这么去了,他是盖世英雄,可是我看他那儿子恐怕就担不起钱老板留下来的担子,我想给他一个合理的价格,把大富豪酒楼和一些在市区的生意接下来,至于煤矿,我就不想干了……”丁长风认真地说。
张路正哈哈大笑:“好!”除了张路正和丁长风两人,别人是不会明白这个好字的含义。
“兄弟我就先谢谢张大哥了。”丁长风不失时机地把一张银行卡放在咖啡桌子上,轻轻地推到张路正的面前,“这是小弟的一点小小心意,给大哥买两斤茶叶喝,密码就是大哥的生日。”
张路正一脸严肃:“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一边把银行卡拿起来,看了一眼,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我先走了。”
“张哥慢走。”丁长风客气地道,他并没有和张路正一起离开,而是等张路正独自走出了咖啡馆之后,他才开怀大笑起来……
张路正出了咖啡馆,回头看了看,丁长风并没有跟来,他快步走向一家银行的自动取款机,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输入密码,查询了一下,是一个5开头,后面好几个零,他仔细地数了数,5后面是6个零。
这才是做大生意的人!张路正严肃的嘴角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退出卡,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若无其事地四下观察了一番,确信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在附近之后,才不慌不忙地离开……
九万得到钱运球出事的消息是唐飞打来电话说的。
“九万兄弟,钱老板出了车祸,死了!”唐飞的这个电话恍如晴天霹雳。
“什么?”九万心中猛地一震。
唐飞把详细的情况说了一下——原来钱运球带人去煤矿的时候,唐飞几人也自告奋勇地去帮忙,他们没有把这样的小事告诉九万。他们几个人在钱运球的后面,在山道上发现了车祸现场,钱运球和他的泰国保镖还有司机当场毙命,当地的交警、公安已经赶赴现场处理了。
钱运球出了车祸,这么重大的事情九万自然要去现场看看,蓝薇听了这个消息,也翻身爬了起来,两人匆匆出门。
两人在下电梯的时候,九万给董金花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自己,而蓝薇却忽然惊叫起来:“我的包没有拿呢!”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拿什么包?”九万说了句。
“反正董哥也不会这么快就来,你就陪我回去一趟。”这个任性的女人等电梯下到一楼,又按了返上去的键,九万正想着事情,也没有注意什么。
他们是住在一家酒店的第八层套房,电梯正对着两人的房间。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九万发现自己的房门被打开,门前还站着一个阴冷、强壮的大汉。
“没人!”有声音从自己的套房里传了出来,然后四个精壮大汉杀气腾腾地从里面出来。
九万心中一惊,这些人一看就非善良之辈,而且,怎么进了自己的房间?来不及多想,忙按了电梯关门键。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九万看到一个大汉发现了电梯之中的自己,凶狠地扑过来就按电梯键。
但是迟了一步,电梯飞速地下降。
“不好!”这是九万的第一个反应,而蓝薇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一边抱怨:“你搞什么呀?”
“闭嘴!”九万冷冷地喝了一声,等电梯门一开,拉了蓝薇就夺门而出,刚出酒店大门,就看到了董金花的车。
原来董金花也接到唐飞的电话,也就早一步赶来接九万。他和九万住的不是同一个酒店,为的是避免让人看见产生怀疑。
九万把蓝薇塞进车,一边催促董金花开车:“往白水河走,越快越好!”一边给唐飞打电话,“你们四个人立刻回来,往白水河方向走,我们在路上等你们。”
“出了什么事情?”董金花问道。
“好险。”九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肯定,钱老板出车祸是一个阴谋,这些人甚至想对我下手——我刚才离开酒店回去的时候,发现有四五个人已经进了我的套房,估计现在已经在追赶我们。”
“难道我们被人发现了?”董金花吃了一惊。
“很难说,但是,钱老板出车祸绝对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而是精心策划的阴谋。”九万想了想。
“那么我们在温江赚的那么多钱怎么办?”蓝薇忙问九万。
董金花也急道:“是啊,那么多钱都在保险柜里,现在想去拿也拿不出来了,怎么办?”
“等一下再商量。”九万心中冷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但嘴里只好如此说。
董金花把车开了几十公里,联系好了唐飞,一个小时之后,和唐飞他们成功汇合。这个时候,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
“钱老板接到电话,说他的煤矿出了点事情,于是先派白丁山带兄弟去摆平,自己随后赶去,但是在路上却意外地出了车祸,死了……这个我认为不是偶然,因为与此同时有人想对我下手,如果不是我早走了一步,肯定逃不出来。”
九万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大家都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我感觉,有人精心设计对钱老板下手,当然,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而且,我们和钱老板的合作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没有纸张上的合同,想要拿回那些钱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丢点钱事情不大,但是我们的人都安全才是重要的,三十六计,离开温江才是上计,大家认为呢?”九万继续说。
董金花叹息了一声:“肯定是丁长风,或者他已经清楚我们和钱运球的关系,他只要扳倒钱运球,对付我们就易如反掌。”
唐飞和王勇几兄弟也认为事态严重。
“走吧!”九万说。
“只有这样了。”大家都显得很无奈。
两辆车连夜赶回了白水河市。
过了两个月,九万让金生国又回到温江市打探一下情况,得到的消息是大富豪赌场继续开着,但是老板换成了丁长风。
丁长风的金花赌场生意不是特别好,而麻将赌场的生意出奇好,在麻将赌场负责的也是四川人,名叫胡三元。
温江市都有这个说法:丁长风搞倒了钱运球,以低价收购了钱运球的所有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