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渣体质日常》 第1章 在线阅读
陈时,曾经是我的人间理想,或者说“改造好”的人间理想。
确立关系的时候,他的条件远远超过我——有车有房,家境也好。我呢,来自重庆某区县,刚刚大学毕业,在某报社实习。
当时我去他们单位采访,领导安排他来打发我这个小记者。我一见穿着制服的陈时,只觉木讷匠气,一脸假笑,满身寡淡。心里不以为然,打定主意要给他好看,于是连珠炮地问了好几个问题,陈时答得磕磕绊绊,眼中却涌出些许敬意。
他也许想,这小姑娘有点跩哟!
首战碾压,我收起小尾巴,客客气气留了电话,嘱咐他后续有资料补充的话随时联系。可直到稿件都发了,他才姗姗致电,约我吃饭。
地点定在南滨路某大排档,小龙虾在暖黄色的氛围里,红艳艳地泛着光。他一只一只剥壳取肉,手指修长好看,根根分明……那一刻,我只觉得人声鼎沸,眼前人很暧昧。
终于,陈时在分尸了约摸上百只虾以后,终于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你这么小,谈没谈男朋友啊?想找什么样的啊?”
我眯了眯眼,“我要是鼓励你,你敢追不?”
他吓得闷了一口江小白,我哈哈大笑,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这一晚,陈时送我回家,我们滚了床单,成了男女朋友。
见面第二回,认识不超过七天,就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坦白讲,23岁的我并不如狼似虎,只是看到陈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和信任感。
那一晚,翻云覆雨后,我摸着他腰窝里的薄汗,心里突然柔肠百转,倾诉欲爆棚,我决定要摘掉嘻嘻哈哈的面具,同他追忆暗黑过往。
我是重庆人,出生和长大的地方都是区县小城,没见过什么世面。父母重男轻女,可惜只生了我和我妹妹两个女儿——本来我妈知道老二还是个“拖油瓶”,不打算生的,但算命的言之凿凿,说这胎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一定是做官的料。
我妈一听,那还得了!扬眉吐气一般生了老二,对她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呵护备至,我也是个人,长期被忽略,就长期爆发。双方的关系越来越差,家里常常鸡飞狗跳。
说起来羞愧,我那时候没想过靠自己,因为沉迷小说嘛,就老幻想有一个坏小子,不管不顾带我浪迹天涯,跟毒父恶母断绝关系。
谁知道真的遇到了,我一头栽进去,赔了心也赔了身——当时我20岁,刚刚大一,初出茅庐还是个小封建,只觉得破了处就必须一生一世。谁知道后来宫外孕,我去医院,咬着牙齿脱掉底裤张开双腿,医生一脸冷漠地用手指戳我下体……整个检查的过程、手术的过程像冬夜那样漫长、难熬!我又羞又耻辱,恨不得死了算了。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他劈腿了——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对我负责,跟我结婚的男人,背着我,悄悄和另一个女人筹备婚礼……
眼泪小溪一样漫过陈时的心口,我讲完这一切,破罐子破摔般地对他说,“陈时,我的过去毫无保留了。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咱们俩就当一夜情了,好聚好散。”
他沉默了,时间一分一秒拉长,我就像等待宣判的被告,不知道下一秒是“无罪释放”还是“死刑立即执行”。
不记得过了多久,也许10分钟也是1分钟,总之法官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是我出现得太晚了。”
一颗泪珠滚落,烫得我心口发热。那是陈时的魔法,是他轻声说,“真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