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卦》 第3章 在线阅读
天不亮，我就被王婆拍窗户的动静吵醒
懒婆娘起来烧饭了
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躺在身边的大牛已经不见了
王婆站在我和大牛的房间门口，脸色比锅底还黑
初夏早晨的热风和着灶炉里的热浪很快让我满头大汗
王婆还站在我身后絮絮叨叨
还当这里是你方家那小门小户
我儿耀祖早饭可是要吃四冷四热八道精点的手脚还不快麻利些
我将最后一道餐点端上桌，旋即被王婆赶回厨房
穿得这样寒酸，还敢上桌吃饭也不怕倒了我儿的胃口
一早上的劳作加上腹中空空让我的眼前有些发黑
我扶住门框，还不忘回头问一句
大牛呢怎么大早上的就不见他
王婆眉毛一拧，叉起腰就骂
大牛清早就去地里耕田了你以为那傻子跟你一样惫懒
我想起昨夜见到的大牛手臂上胡乱包扎的伤口，叹了口气
夏去秋来
一晃眼，我嫁入王家已经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这一百多日，我在王家忙前忙后
但和在方家的日子终究有所不同
大牛虽然呆愣，但他对我极好
他会偷偷帮我做活，会给我带山里好吃的野果
大牛的手很巧，会捏各种活灵活现的泥人
他看向我的眼神，像山泉一样清澈
从不像那些在街巷里逛荡的男人，狎昵又下流
阿婆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这般赤诚地对待我
秋收结束，趁着王大和王婆带着耀祖去城里玩，我挽起大牛的手臂
大牛，我带你见我的阿婆，好不好
阿婆生前最喜欢蝴蝶
我告诉大牛之后，他很快地捏出来两对蝴蝶，交到我手上
大牛喜欢阿草阿草，好
阿草喜欢阿婆阿婆，好
大牛抬手轻轻擦去我的眼泪
阿草别哭，大牛和阿草带着蝴蝶去看阿婆
河边
我对着阿婆的墓碑叩首
阿婆，这是我的相公大牛，大牛对我很好
阿婆，是阿草无能不能带上好的贡品来看你
面对着阿婆，我总有许多的话想说
我朝阿婆说话的时候，大牛就陪我跪在一边，静静听着
我将这几个月的委屈和思念尽数倾诉
阿婆，如果你能听到我说的话，能不能，化作一只蝴蝶来看看我
我好想念阿婆
话音刚落
一只蝴蝶忽然飞来，落在我的手边，轻轻振翅
像是阿婆温柔地安抚
我怔怔地看着那只蝴蝶，泪如雨下
仿佛又回到了阿婆还在的时候
可就在下一瞬，一只绣花鞋忽然踩上了那只蝴蝶
蝴蝶被踩住，还试图挣扎着飞出来
但那鞋头踩住蝴蝶碾了两下，那原本振翅欲飞的蝴蝶就无声无息了
小浪蹄子我说你怎么不在家干活原来是在这里偷懒
我抬起头，就看到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王婆，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怔怔地看着王婆，脑子里还是那只破碎的蝴蝶
王婆见我没有反应，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我闭上眼睛，鲁待着耳光落下
啪一声脆响，但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大牛挡在了我身前，硬生生替我扛下了这个巴掌
王婆用了十成十的力，大牛的脸很快就高高肿起
但他始终，将我稳稳地护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