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得格外慢。
指派来教导侍寝规矩的姑姑不止一个,沐浴净身的时候,非常有序的你一言我一语告诫宋清浅要守住的规矩。
水面浮动着花瓣,这回宋清浅才真的把姑姑们的话听清楚了,原来上次往御金殿去,她全都做错了。
不过也是,那时候的她,一股子娇蛮劲儿,又怎么会听姑姑们的教诲呢?
春鸾车摇晃着清铃前来接人,马车外挂了一看就名贵又喜庆的彩绸。
坐上马车往御金殿去的时候,宋清浅撩起帘子来,远远就能看见高于此处宫墙的御金大殿顶尖。
长歌走在轿旁,瞧着露出半张脸来的宋清浅笑:“娘娘别瞧了,马上就能见着了。”
宋清浅眸子里的光暗淡了片刻,随后挤出一抹笑意,敷衍的应了声后,放下了帘子。
这宫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和前世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但她已经不再觉得新奇和好玩,不会上蹿下跳的闹着马上就要到御金殿去见皇上,更不会留了苏秦在自己这里喋喋不休的询问盛瑾瑜每一日是怎么过的。
这些她都已经太熟悉了。
熟悉到有些疲惫,甚至连生辰都过得兴致恹恹,各宫送来的漂亮首饰也不再急着往头上戴了让前来欢庆的宫妃们都一起瞧。
倒是太后送来的一对金镯她戴上了。
还能陪在她老人家身边,算是极少数事情里能让她真心庆幸又欢愉的事情。
长歌见她落了帘子,以为她是害羞,还打趣儿她一句说今晚过了就是真正的贵妃娘娘了。
宋清浅也不再娇嗔着急的挑起帘子与长歌拌嘴,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今夜再见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朝夕间的成长太痛,以至于下轿前,宋清浅要鼓足了劲儿,拍拍绷得酸疼的脸,才能露出两分天真的笑意来。
苏秦领着她进去,隔着一帘轻纱,左边是正在小书桌前批阅奏折的盛瑾瑜,右边是宋清浅站定的暧昧床榻。
苏秦悄声退出去,四周再没了人伺候,只有几方红蜡烧得春宵帐暖。
盛瑾瑜捏着笔,摊开的折子从宋清浅进屋就再没看进去过。
这个宋清浅打小就是闹腾不休的性子。
待会儿必然不会守规矩,定要光着胳膊抱在自己身上,撒娇的贴着他耳边腻腻的喊他把她抱到床上去才肯罢休。
诚然,重生前的宋清浅,的确就是那么做的。
但盛瑾瑜坐在这儿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半点宋清浅的动静。
坐不住的人反而变成了他。
盛瑾瑜对自己的判断一向很有信心,宋清浅太好猜了,突然的反常行为,盛瑾瑜反而变成不适的人。
他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撩起轻纱,朝床榻那边看过去。
被子里鼓起一团,半个脑袋露在外面背对着自己,人还在蠕动。
盛瑾瑜挑眉,悄声走到床边坐下,猛的一拉被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惊慌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心悸了一下,被这双眼睛看得勾起唇角笑起来,连带语气也变得柔和:“你在干什么?”
宋清浅慌张别开眼,扯紧一角被子,闷声道:“我...我在给你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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