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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又陡又窄,两边都是高而密的杂草,不久前刚下过雨,地上一片湿滑,少年似乎走过很多次了,也不扬鞭吆喝,就让老马自行慢慢悠悠往前走。
天色果然很快就暗了下来,前路一片黑黢黢,只能听到衣服与杂草摩擦出的“沙沙”声。
越往上走空气越潮湿阴冷,乔济之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少年胳膊上沁凉的皮肤,便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那孩子愣了愣,立马就要还回去,“山里人不怕冷。”
乔济之坐在他身后,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听老师的话,穿着吧。”
少年比他瘦小许多,就像窝在他怀里似的,被他按住之后毫无还手之力,也知道乔济之是一片好意,便没再推托。
刚见面时这孩子牙尖嘴利地摆了他两道,平时话却不多,一路上沉默无言,乔济之有心缓和下气氛,便主动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人来了精神,清脆地回答:“姓钟,名是我妈起的,叫嘉余。”
他对自己的名字很是喜欢,生怕别人不知道,还在人家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遍。
乔济之盯着自己的手心,笑道:“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这句出自《离骚》,‘嘉’本义善美,寓意读书三余,吉祥如意,又巧妙地与嘉兴、余杭两个地名联系在一起,是个雅致的名字。”
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终于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脸:“您还真是个老师呢,一点没说错,我妈就是浙江人。”
敢情这小子先前一直没把他当回事。
乔济之哭笑不得,说道:“巧了,我也是浙江人。”
少年的眼睛忽然睁圆了,扭过脸仔细地审视着他的样貌,半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有些像,又白又漂亮的,我妈也长这样。”
乔济之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又听对方认真问道:“你们那儿的人都长这模样吗?”
“汉族这种相貌的人很多,与地域无关,你去过就知道了。”乔济之微笑着回答。
钟嘉余挺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要去看一看的。”
乔济之这才反应过来,这边经济落后,交通又极为不便利,出去一次想必很难。
他很好奇对方的母亲是怎么嫁过来的,又觉得这话题太过于隐私,他看了眼再次沉默的少年,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