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 香港的清晨来得总是很早，周六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像一条条细细的金线。梁俊熙睡在沙发上，被光线晃醒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脖子有点酸——那张旧沙发睡久了总会让人不舒服。他伸了个懒腰，朝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门还关着，林春妍应该还没醒。
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林春妍带着一袋衣服住进他家，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她跟男朋友吵架的事，梁俊熙没多问，但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他起身走到厨房，开了冰箱门，里面只有半瓶牛奶和一盒过期的鸡蛋。他叹了口气，抓起钥匙和钱包，打算去楼下的茶餐厅买点早餐。
九龙城的街头已经热闹起来，老太太推着菜篮车，早餐摊冒着热气，空气里飘着粥和油条的香味。梁俊熙走进一家熟悉的茶餐厅，点了两份菠萝油和两杯冻奶茶，外带打包。他付钱时，老板娘笑眯眯地说：“俊熙，今天带早餐给女朋友啊？”他愣了一下，摆摆手：“不是，朋友而已。”老板娘没再追问，只是递给他打包袋。
回到家时，林春妍已经醒了。她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但眼神有点空。梁俊熙把早餐放在茶几上，招呼她：“起来了？吃点东西吧，刚买的。”
“谢谢。”林春妍抬头看他，声音有点哑，“你起挺早啊。”
“习惯了。”梁俊熙坐下，拆开一个菠萝油递给她，“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吧。”林春妍接过菠萝油，咬了一口，“你沙发睡得怎么样？”
“凑合。”梁俊熙笑笑，“比公司那张硬多了。”
林春妍点点头，没再说话。她低头吃着早餐，偶尔喝一口奶茶，动作慢吞吞的，像在发呆。梁俊熙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打算？”林春妍愣了一下，苦笑，“我也不知道。回去吧，又不想面对他；不回去，又能去哪儿？”
“那你昨晚跟他联系了吗？”梁俊熙试探着问。
“没。”林春妍放下菠萝油，靠在沙发上，“他也没找我，估计还在生气。”
“生气？”梁俊熙皱眉，“他摔盘子还有理了？”
“他就这样。”林春妍叹了口气，“每次吵架都是我先低头，他从不主动认错。”
“那你这次不打算低头了？”梁俊熙问。
“不想。”林春妍语气平淡，“我累了，俊熙。两年了，我一直在迁就他，可他一点没变。”
梁俊熙没接话，只是默默吃着早餐。他心里有点复杂——他能听出林春妍的疲惫，也能感觉到她对这段感情的失望，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那种擅长给人建议的人，更何况，这毕竟是她的私事。
吃完早餐，林春妍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我得出去一趟，回趟家拿点东西。”
“现在？”梁俊熙抬头，“要我陪你吗？”
“不用。”林春妍摆摆手，“我自己能搞定，很快就回来。”
“那你小心点。”梁俊熙说，“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知道啦。”林春妍朝他笑了笑，提着帆布袋出了门。
她走后，梁俊熙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手调到一个新闻频道。屏幕上在播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他盯着电视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却全是林春妍的事。他不知道她回去会发生什么，但总觉得不太妙。
与此同时，林春妍坐地铁回了油麻地。她住的地方是个老式公屋，楼道里堆着杂物，墙上贴满了小广告。她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个空啤酒罐，旁边是她男朋友的游戏手柄。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她皱了皱眉，走进去。
“阿伟？”她喊了一声，没人应。她推开卧室的门，看到男友阿伟睡在床上，鼾声震天，旁边扔着一堆脏衣服。她站在门口看了几秒，眼神冷了下来。她没叫醒他，转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几件衣服、一双鞋，还有化妆包。她动作很快，像怕自己会反悔。
收拾到一半，床上的阿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春妍？你回来了？”
“嗯。”林春妍没回头，继续叠衣服。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阿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出去散心。”林春妍语气平淡，“你不是也在忙着打游戏？”
“我那是放松。”阿伟皱眉，“你老说我玩游戏，你自己不也跑出去不回家？”
林春妍停下手，转头看他：“阿伟，我问你，你觉得我们这样还有意思吗？”
“什么意思？”阿伟愣了一下，“你又要吵？”
“我不想吵。”林春妍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没结果。”
“你什么意思？”阿伟的声音大了点，“你要分手？”
林春妍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我昨晚想了很久，我不想再这样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们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你昨晚跟谁想的？”阿伟站起身，语气带了点火气，“是不是有别人了？”
“没有。”林春妍皱眉，“你别瞎猜，我就是累了。”
“累了就分？”阿伟冷笑，“林春妍，你当我是什么？用完就扔？”
“我没用你。”林春妍的声音也冷下来，“这两年来，我洗衣做饭，房租我出一半，你干过什么？”
“我上班赚钱啊！”阿伟提高了嗓门，“你以为我轻松？”
“你赚的那点钱够干嘛？”林春妍反问，“水电费还是我交的多，游戏装备倒是没少买。”
阿伟被噎了一下，瞪着她：“那你想怎么样？搬出去？”
“对。”林春妍点点头，“我今天就搬。”
“你……”阿伟愣住了，随即冷笑，“行，你走吧，别后悔。”
“我不会。”林春妍说完，转身继续收拾。她把东西塞进一个行李箱，拉上拉链，拖着箱子往外走。阿伟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嘴里嘀咕了几句，但没拦她。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春妍站在楼道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拖着箱子下了楼，站在街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手机响了一下，是梁俊熙发来的消息：“东西拿完了？顺利吗？”
“拿完了。”林春妍回道，“我跟他分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回：“真的？你没事吧？”
“没事。”林春妍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那你回来吧。”梁俊熙说，“我在家等你。”
“好。”林春妍收起手机，拖着行李箱朝地铁站走去。街上人来人往，她却觉得自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终于从那根勒得太紧的绳子上解脱出来。
回到九龙城时，已经快中午了。梁俊熙听到敲门声，赶紧去开门，看到林春妍拖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你这是……全搬出来了？”
“嗯。”林春妍点点头，把箱子推进屋，“我跟他说了，分了。”
“这么快？”梁俊熙帮她把箱子搬到客厅，“他没拦你？”
“没。”林春妍坐下，揉了揉肩膀，“他还让我别后悔。”
“那你呢？”梁俊熙在她对面坐下，“后悔吗？”
“现在不后悔。”林春妍笑笑，“以后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觉得轻松了。”
梁俊熙点点头，没再追问。他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找房子？”
“先找吧。”林春妍喝了口水，“香港租房贵，我得攒点钱再说。”
“要不你先住这儿？”梁俊熙随口说，“我沙发睡得下。”
“不行。”林春妍摆摆手，“麻烦你一晚就够了，我不能老赖着。”
“没事儿。”梁俊熙笑笑，“你不嫌我家小就行。”
“俊熙，你人真好。”林春妍看着他，眼神认真，“但我得自己想办法。”
“那随你。”梁俊熙没坚持，“有需要就说。”
“嗯。”林春妍点点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梁俊熙坐在旁边，打开电视，声音调得很低。他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多了点什么。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压得很低，像要下雨。林春妍的行李箱靠在墙边，像一个新的开始。而梁俊熙，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成了她身边的一个支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