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的恋曲：从相遇到永恒》 第5章 在线阅读
香港的夏天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八月的空气潮湿得像一块拧不干的毛巾。周五的傍晚，梁俊熙从公司出来时，天边还挂着一抹昏黄的余晖。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客户对新一轮的广告提案点了头，算是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他背着那只熟悉的黑色背包，走在尖沙咀的街头，手里拿着一瓶刚从便利店买的冰镇维他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林春妍发来的消息。
“俊熙，今晚有空吗？我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后面跟了个苦笑的emoji。
梁俊熙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有空啊，怎么了？工作不顺？”
“不是工作，是家里的事。”林春妍的回复很快，“我在油麻地附近，你能过来吗？”
“行，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梁俊熙没多想，手指飞快地敲着。
“庙街夜市这边，我在一家卖鱼蛋的小摊旁边等你。”她发了个定位，“别急，慢慢来。”
“知道了，半小时到。”梁俊熙收起手机，朝地铁站走去。油麻地离尖沙咀不远，地铁几站就到，但他心里有点不安——林春妍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少了那股轻松的劲儿。他加快了脚步，挤进地铁车厢，脑子里全是她那句“心情不好”。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庙街夜市。夜市正热闹，摊贩的叫卖声、食物的香气和游客的喧哗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杂烩汤。梁俊熙穿过人群，找到了林春妍说的那个鱼蛋摊。摊子不大，旁边摆着几张塑料桌椅，林春妍坐在其中一张上，低头看着手机。她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头发随意地散着，脸色不太好看。
“春妍。”梁俊熙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林春妍抬头，看到他，勉强挤了个笑：“来了啊，坐吧。”她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我刚跟男朋友吵了一架，头疼。”
“吵架？”梁俊熙皱眉，“怎么回事？”
“还不是老样子。”林春妍叹了口气，“他整天玩游戏，我下班回去连口热水都没有。今天我让他洗个碗，他直接摔了盘子，说我烦。”
梁俊熙听着，心里有点火气，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问：“那你没摔回去？”
“想啊，但我忍住了。”林春妍苦笑，“摔了还得我收拾，懒得折腾。”
“那他现在呢？”梁俊熙接过摊贩递来的一串鱼蛋，递给她。
“在家吧，我没管。”林春妍接过鱼蛋，咬了一口，“我收拾了点东西，出来透透气。”
“收拾东西？”梁俊熙愣了一下，“你搬出来了？”
“还没，就拿了几件衣服。”林春妍从旁边的帆布袋里掏出一件叠好的T恤晃了晃，“我今晚不想回去，打算找个酒店对付一晚。”
梁俊熙看着她手里的袋子，心里有点复杂。他想劝她回去，又觉得她这状态回去也没用。他拿过一串鱼蛋，蘸了点咖喱酱，慢慢吃着：“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林春妍低头咬了口鱼蛋，声音低了点，“我跟他两年了，说没感情是假的。但这样下去，我真受不了。”
“那你以前没跟他吵过？”梁俊熙试探着问。
“吵过，但没这么凶。”林春妍放下鱼蛋，靠在椅背上，“他以前还知道哄我，现在连话都懒得说。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压根不在乎我了。”
梁俊熙没接话，只是默默听着。庙街的灯光在她脸上晃来晃去，照出她眼底的那抹疲惫。他突然有点心疼——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该过得这么憋屈。
“你呢？”林春妍突然抬头看他，“你分手那会儿，是不是也这样？”
“差不多吧。”梁俊熙笑了笑，“我前女友嫌我忙，没时间陪她，后来跟她上司跑了。我也没挽留，觉得不合适就散了。”
“那你难过吗？”林春妍问。
“难过是有的，但没到死去活来的地步。”梁俊熙耸耸肩，“我那时候忙着找工作，没空想太多。”
林春妍点点头，没再追问。她拿起一串鱼蛋，慢慢吃着，眼神有点空。梁俊熙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春妍，你今晚真不去回去？”
“不回。”林春妍语气坚决，“我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自己待着。”
“那你住哪儿？”梁俊熙问，“酒店订好了？”
“还没。”林春妍掏出手机晃了晃，“我正打算找个便宜点的，庙街附近应该有吧。”
“有是有，但不太安全。”梁俊熙皱眉，“这地方鱼龙混杂，单身女的住不太好。”
“那怎么办？”林春妍抬头看他，“你有地方推荐？”
梁俊熙想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去我那儿吧，我家在九龙城，离这儿不远。”
林春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俊熙，你这是要收留我？”
“不是收留，就是借你睡一晚。”梁俊熙咳了一声，有点尴尬，“我家有沙发，你睡房间，我睡外面就行。”
“真的？”林春妍眯起眼，“你不怕我半夜偷你东西？”
“你能偷啥？”梁俊熙无奈地笑，“我家就一台破电视和一堆广告稿。”
“哈哈，那倒也是。”林春妍笑出声，脸色终于缓和了点，“行吧，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儿。”梁俊熙摆摆手，“走吧，吃完这个我带你过去。”
两人又吃了点鱼蛋和炸鸡翅，庙街的喧闹渐渐成了背景音。林春妍吃完最后一串，拍了拍手：“行了，走吧，别让你等太久。”
梁俊熙结了账，带着她朝地铁站走去。夜市的人潮涌动，他们并肩穿过人群，林春妍的帆布袋挂在肩上，偶尔碰到他的胳膊。地铁上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春妍看着窗外飞过的灯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俊熙，谢谢你啊。”
“谢什么？”梁俊熙转头看她。
“就……陪我。”林春妍笑了笑，“我今晚要是一个人，估计得emo到天亮。”
“那你也别想太多。”梁俊熙说，“吵架而已，过两天可能就好了。”
“可能吧。”林春妍语气平淡，“但我不想哄他了，累。”
梁俊熙没接话，只是点点头。地铁晃晃悠悠地到了九龙城，他带着林春妍下了车，步行五分钟到了他住的那栋唐楼。楼龄不小，楼梯间的墙皮有些脱落，灯光昏黄，但还算干净。他开了门，屋子不大，一室一厅，客厅里摆着张旧沙发和一台小电视，墙上贴了几张广告海报。
“就这儿了。”梁俊熙把背包扔在沙发上，“房间在里面，你去休息吧。”
林春妍走进去看了看，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整齐，床单是深蓝色的，旁边有个小书架，上面放着几本广告学的书。她回头看他：“你真睡沙发？”
“真睡。”梁俊熙点点头，“我经常睡那儿，习惯了。”
“那行吧。”林春妍没推辞，“我先洗个澡，行吗？”
“当然，浴室在那边。”梁俊熙指了指，“毛巾是新的，在柜子里。”
林春妍点点头，提着帆布袋进了浴室。梁俊熙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随手调到个综艺节目，但心思没在上面。他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心里有点乱——他不是没接待过朋友，但林春妍不一样，她是个刚吵完架的女人，还带着点说不清的情绪。
二十分钟后，林春妍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换了件宽松的T恤。她擦着头发，走过来坐下：“你家还挺 уют 的，就是小了点。”
“够住就行。”梁俊熙笑笑，“香港这地方，哪有大房子？”
“也是。”林春妍点点头，“我跟男朋友那套也差不多大，还塞满了他的游戏装备。”
“那你今晚睡得好点。”梁俊熙说，“别想那些烦心事。”
“试试吧。”林春妍靠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俊熙，你说我是不是太作了？”
“作？”梁俊熙愣了一下，“怎么说？”
“就……老跟他吵。”林春妍低头看着手里的毛巾，“有时候我觉得是我要求太高，但他真的太懒了。”
“懒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梁俊熙说，“你不想将就，也没错。”
林春妍抬头看他，笑了笑：“你还挺会安慰人。”
“不是安慰，是实话。”梁俊熙耸耸肩，“我以前也试过将就，最后发现没用。”
“那你现在不后悔分手？”林春妍问。
“不后悔。”梁俊熙语气平静，“不合适就散了，拖着才累。”
林春妍点点头，没再说话。她起身回了房间，关门前朝他挥了挥手：“晚安，俊熙。”
“晚安。”梁俊熙回了一句，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他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林春妍的样子——她吃鱼蛋时的随意，她提到男友时的无奈，还有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皱纹。他摇了摇头，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睡着。
这一夜，香港的灯火依然亮着，林春妍的裂痕却在慢慢扩大。而梁俊熙，也不知不觉成了她缝隙里的一点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