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 第一章 在线阅读
一面
皇帝善猜忌，一句功高盖主。
他宁愿献敌一城。
也要取了我护国将军府所有人命。
父亲悲叹：「昏君啊！这满城百姓何其无辜。」
我被父亲他们偷偷送了出来。
后来，我当了三年那皇帝的暗卫。
我要让他每天都活在猜忌与恐慌里。
直到失去一切。
1
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小道无亮光，唯有星与月投下的微弱光影，勉强能将眼前的路照亮。
我捂着手里的人的嘴。
拖着走到池塘边，月光下照亮的是她惊恐万分的眼睛。
我松开手的一瞬间把她的头用力往池塘里按。
她张嘴想喊叫的声音都被涌进嘴里的水掩盖，不过片刻，手下的人就没了动静。
我等了一下，往她身上绑了块石头，然后推进了池塘里。
「不过一介下人，竟敢妄议主子，既然喜欢跟皇后谈论我将军府是非，那你就先下去，不日皇后定会来陪你。」我望着着冰冷的池水冷冷地说。
我掏出手中软绵绵的物什戴在了脸上，转过头的一瞬间跟方才落入池水的宫女的脸一模一样。
不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宴席散去后，我随着皇后的步撵进了凤翊宫。
「绿皎，你又滚去了哪里？」
噼里啪啦的杯子瓷具砸在了我面前和身上，破碎的瓷片划过我的手臂，瞬间鲜血淋漓。
我面不改色地膝行过去，来到皇后身边小声说道：「娘娘请息怒，我没有回宴席是因为我知道了今日徐贵妃为何没有出席。」
「还能为什么？那个贱人不就是说她身体不舒服吗？」
她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我的手臂，随后她冷笑。
「娘娘，贵妃娘娘不来不是因为生病了，而是因为怀孕了。」我继续不动声色的回道。
这点痛跟蚊子咬似的，不值一提。
「真的？那个贱人竟然又...」
「上一个已经是意外，我不会让她再生出第二个皇子来，绿皎...」
我附耳过去听，听完了然点头退了出去。
这皇宫的水本就如一潭死水，就让我来再给它搅上一搅。
狗皇帝，你既然担心，那我就如你所愿让你的担忧成真。
我要让你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
2
我叫陆时清，现在叫龙七，是皇帝的影卫中其中一组的组长。
而我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让他不得好死。
「龙七，让你待在后宫盯着这些妃嫔，看着她们斗来斗去的，对你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皇帝洛景手里拿着我交上去的报告，锐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的我。
说是报告，其实不过是些后宫嫔妃们鸡毛蒜皮的大事小事罢了。
「不敢，我是陛下的影卫，您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低垂着头回道。
他在看到某点时，眼眸一动，面露喜色。
「贵妃怀孕了？此事可确认？」
「回陛下，已从太医处确认。」
「好好好，从今日起你就负责跟在贵妃身边，在暗处保护好我未出世的皇儿。」
「是。」
我肯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换上人皮面具我又变成绿皎，待在皇后身边。
3
我是护国将军的女儿，从出生起父母为了让我免去入宫为妃的命运，对外声称我是个儿子，于是我就成了陆将军的二儿子陆时清。
而我从小就随父母兄长待在边城打仗，守卫这大庆的疆土。
我的祖辈从先帝起就替他们皇家打仗，一直忠心耿耿地做着皇帝手里那把挥向外敌的剑。
可就因为皇帝洛景的猜忌忌惮，一句功高盖主。
就要了我一家性命，还落得满身骂名。
三年前鞑子攻打边城，他们发了狠当时好几万的兵马全围在城外，就为了拿下边境一城，而我们陆家军只有四万。
我们拼死抵抗守卫，向上京和周边城请求援军以及粮草，可发出去的信息送出去的信通通没有回应，我们什么都没有等到。
我劝父亲我们往后撤退缓缓还能再打回来，而当时他只是满脸惆怅的摇了摇头：「时清，我们没有退路，只有战死在这这一条路，他们不是不愿意派兵，是上面不让啊！终究是皇帝忌惮我们功高盖主，我原本是想着打完这一仗就辞官，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皇帝竟是舍下一城，就为了要我们一家的命，昏君啊！这满城百姓何其无辜！」
城破前我被父亲他们偷偷送了出来。
最后城破，那些鞑子丧心病狂的屠了城，无一人生还。
我从边城一步步走到上京时，就已听到无数流言蜚语。
那些百姓不记得我们家护了这大庆江山几十年，打了多少漂亮的战役，只记得我们丢了这一城，害得满城百姓被屠，对于陆将军他们只余怨怼和唾骂。
父亲，这就是我们保护的国家和百姓，他们不配！
4
我换了张脸，正好皇帝在选拔暗卫，我十五岁看起来还是瘦瘦小小只有十三岁的样子，我谎报了年龄混了进去。
最终混成了皇帝身边的暗卫，还统领着另外几个暗卫。
所以我现在自由的时候更多了，我的工作都是直接向皇帝报告的。
借着暗卫保护的名义，我能做的就更多了。
那天我化作绿皎，被皇后交代完后。
没过几天，就传出徐贵妃暴毙的消息。
我扔掉了绿皎的皮又回归了暗卫的工作，而被我丢下池塘的真正的绿皎的尸体被发现，随着尸体被发现的还有一封遗书。
「皇后，对于这封信你还有什么要讲的？」皇帝怒气冲冲地来到凤翊宫指着她质问道。
皇后跪在地上哭得可怜兮兮，哽咽着猛摇头：「陛下，臣妾冤枉，不是我让绿皎去害贵妃性命的啊！肯定是绿皎...不知道受了谁人指使，就算给臣妾十个胆子我都不敢谋害皇嗣啊！陛下！」
「那你是觉得有人陷害你？她要用自己的命陷害你？而且她还是你的大宫女。」
「陛下，这信可以伪造，害贵妃的人也未必是绿皎，说不定是有人先害死了绿皎再伪装成她的样子去杀人，对！陛下，我觉得肯定就是这样...」
关键时候她倒是挺聪明，可那也得看皇帝信不信。
「陛下，您要替我家娘娘做主啊！就是皇后要害贵妃娘娘，我都偷偷听到绿皎说了，是皇后要她来害贵妃性命，她说...她说皇后不想让小皇子出生，她说不止小皇子，到时候她还要连三皇子也不放过，她要扫清所有妨碍三皇子的人。」
「许是绿皎害完贵妃，害怕被皇后灭口就只得先一步自杀了！」
我见皇帝表情略有松动，立马跪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
而现在我的身份则是贵妃身边的宫女。
「你...你胡说，我从来没让绿皎去害贵妃性命，我只是想要她腹中胎儿生不出来...」
说完她才惊觉不对。
抬起头惶恐地看向盛怒的皇帝。
5
「好好好，你真是好的很，今日起皇后禁足半年，要不是看首辅的面子上，就不只是禁足这么简单。」
皇帝冷着脸说完就走了。
御书房里。
「龙七。」
皇帝阴晴不定，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我不为所动，依旧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
「我让你跟在贵妃身边，为什么她还是出事了？朕的暗卫都能让一个小小的宫女越过你毒杀贵妃了？」
他生气地一杯子扔在我身上。
滚了一圈滚到我面前却没有碎，我捡起来恭恭敬敬得举起来递回皇帝面前。
不动声色道：「陛下，宫女绿皎把毒藏在身体里，她事先砸身上挖了一个洞，属下没想到她为了杀贵妃竟能如此狠，半点不像是个宫女，陛下，这确实是属下的失职，请您责罚！」
「你说她不像个宫女，那你觉得她像谁人派来的？」他锐利阴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
我惊慌失措地给他磕了两个大头，小心翼翼道：「陛下，属下不知道她会是谁派来的，我只是觉得她跟我们有点像，或许也是哪家养的暗卫或者死侍。」
他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虽然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肯定又开始怀疑了。
皇帝生性多疑，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它就会生根发芽，就像对我们护国将军府一样。
皇后与贵妃的母家本就显赫，我父亲在时是三足鼎立。
如今他们互相牵制，结果现在贵妃一死很可能打破这种局面。
所以皇帝肯定会怀疑皇后母家，但他却不会动他们。
「下去领罚吧。」
「是。」
自从成为了皇帝的暗卫，我受的伤不计其数，不是被敌所伤，更多的都是惩罚以及各种刑罚，只要稍有不顺皇帝心意的，进诏狱受一遍刑，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受完鞭刑在房间擦完药。
我去到书桌旁，拿出一张纸，写上两行字：功高盖主，小心三皇子。
然后偷偷送到贵妃娘家徐丞相府上。
徐家和皇后娘家谢家都是从大庆初期就跟随先祖皇帝，共同建设出现在这个繁荣的大庆，都是开国功臣。
他们是文臣，皇帝不敢随便动，不像我们家随便少几个援兵少点粮草就能在遥远的边城要了我们的命。
6
皇帝不敢动，但他想动。
不是只有你皇帝会害怕他们功高盖主，而他们也会害怕。
当你们互相猜忌，鹬蚌相争的时候，便是大庆要大乱的时候。
先不说徐家拿到纸条是何反应。
第二天徐丞相就当场弹劾谢家，包括谢皇后。
而谢家也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双方又开始互揭老底，要不是是在朝堂上，而且还有不少人拉着，两老东西能当场打起来。
我忍着伤口疼痛都要来看这场热闹。
我知道这场争论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贵妃的死不管是不是对方做的，也不管是不是皇帝授意的，徐家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但他们却不敢把真正的那些秘密，他们阳奉阴违做的事说出来，虽然他们都恨不得对方赶紧死，但他们确实就像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所以他们顶多就是打打嘴炮，举报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本也不指望他们能互相扳倒谁，只是想让皇帝更烦恼，我要让他在这个皇位上一天都坐不安心。
接下来才是大戏。
我送的信。
徐家不信也不敢动，但我会让他们动的。
「三殿下，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再伤心也是要吃东西的啊！」
三皇子孝顺，自贵妃死后就一直长跪在贵妃宫里。
倒是难能可贵的没被养歪，但他却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三皇子，您先跟奴婢下去换身衣裳吃点东西吧，最高兴的必定是别人，您难道不想给贵妃娘娘报仇吗？」
「对，报仇，二皇兄前日还装模作样来祭拜母妃...琉珠，扶本殿下下去休息。」
「是。」
我上前接过他的手扶着往外走去。
突然一道黑影朝三皇子撞了过去，本就精神不好站不稳的人被撞下池塘。
我看了眼在水里都挣扎不太动的三皇子，对那个黑影招了招手，它亲昵地跑过来吃下我手里的药物。
这是皇后养的恶犬，都是喂的生肉，平日里咬伤了多少宫女太监，甚至还有妃嫔，但她们都敢怒不敢言，还有不少宫女被它咬毁了容。
看到它红着眼跑走后。
我立马大声喊：「来人啊！救命啊！三皇子落水了！」
随后我跳下去把已经昏迷的人救上了岸。
上了岸后很快就来不少人，他们快速把三皇子抬到了太医院。
我则哭哭啼啼地跟了过去。
7
「你说你看到的是一道黑影？什么样的黑影？」
里面三皇子还在救治。
皇帝匆匆赶到。
这头贵妃刚死，他儿子三皇子就又落了水，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场意外。
我左顾右盼、唯唯诺诺不敢言：「像...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