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毒妃》 第4章孤魂野鬼 在线阅读
魏东棠看了看杨君绝和杨楚玉轻盈的身姿,满脸崇拜:“你还会内功?”
“不高,自小学了些。”
“杨家姐弟不是普通人。”魏东棠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承蒙魏君看得起,不过是出外用来防身的。”杨萦玉淡淡地道。
“不知是哪一派系的内功?”魏东棠兴致勃勃地问道,他游学多年,对武功兴趣极高。
不料,杨萦玉语气稍微凝了凝:“你想知道?”
敏锐的魏东棠一怔,眸一闪,嘴里不知怎么的冒出一句:“不想。”
杨萦玉点点头,行了一个礼后,便回了房。还没有用膳的她,虽然饥肠辘辘,却丝毫不觉得饿,倒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十年一梦,当她感觉到脚下软绵绵的时候,就知道开始做梦了。
“商儿!”那时候还小的她搂着怀里的人,死活不肯松手。
“乐平!听话!你这样跑不掉!他很快就会发现你了!”
“皇叔!不要分开我们!我可以的,不要!”她搂着小孩,痛哭流涕。
皇叔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扳开,大声地吼道:“皇叔答应你,一定让他活下来!快跑!”
“姐姐!”
“呵!”杨萦玉猛地睁开眼睛,惊坐而起,冷汗连连。她低着头,发丝垂在脸旁,嘴角挤出一丝冷笑。
此时正值夜半,万物俱静。她的房门“吱呀”一声,一身黑衣的杨君绝闪了过来:“我回来了。”
“如何?”
“高热、唇白、舌赤、起红疹、眼浮、气虚、心酸。”
杨萦玉眉头一皱,惊道:“心酸?感染瘟疫的人,心神还会迷乱?”
“我迷乱。”杨君绝喝了一口茶,他从来都没有离开杨萦玉这么长时间,一出去心里就酸得要紧。
“……”杨萦玉无语,起床跪坐在书桌旁:“研磨。”
杨君绝信手磨着墨,提议道:“姐,我觉得可以加一味甘草。”
“可以。”
残灯如豆,杨萦玉执笔写着药方,杨君绝就在一旁候着,支着脑袋静静地看她。
朝阳缓缓升起,杨萦玉房间的烛火始终没灭。按照行程的安排,今天应该离开戈阳郡,前往豫州。
可是魏东棠左等右等也不见杨家姐弟出现,只等来杨楚玉说不走了。他立马就紧张了起来:“萦玉娘子反悔了?”
杨楚玉娇俏的脸一笑:“哪里,姐姐在江夏郡长大,如今瘟疫在家乡横行,她怎么会说走就走?等药方研究出来了,我们自然会去洛阳。”
魏东棠松一口气,唯有静心等待药方。果不其然,等了两天,一张药方送到了魏东棠的手里,由他的名义送到了官府。
“魏某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何以我的名义送药方?”
“低调。”杨家三姐弟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行事高调从来不是杨家的风格。
魏东棠不知道的是,这一张普通而又不简单的药方,让王朝开始崩塌。而这一份给帝皇的见面礼,是他这个自诩是忠臣的人亲自送上去的。
洛阳,良亲王府。一个三十岁的男子正对着一张白纸发愣,手里执着的笔迟迟都没有落下,秋天的太阳在中天晃着,将枯萎的藤蔓投映在画纸上。
一个女子莲步轻移,见他已经靠在了椅子上,柔声道:“王爷,虽已入秋,可太阳还是毒辣,不如回房午休吧。”
“还没见到乐平,我心不安。”曹良转了转笔,自从知道她要回来,他又喜又忧。
“不,”想了想,他语气又低了些,掩饰不住的落寞:“她现在叫萦玉了,姓杨……”
“王爷,”一双白嫩光滑的手轻轻地揉捏着曹良的肩膀,语气温柔得令人不忍责怪:“不是彩奕多虑,现今这样的状况,王爷还是……别管那么多。”
“我死不足惜,”曹良一句话将她的心打入谷底,他站起来躲开她的手:“你也别等了,找个人成亲吧,何苦与我一起干耗。”
说罢,他卷起画纸,拂袖而去。
“曹良!”彩奕立在庭院中央,一扫方才的温柔仪态,气得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声音连高了两个八度,“老娘嫁不出去也犯不着你操心!等她回来,我就把她剁了清蒸!加葱!”
“小姐……咱们还是别管这事了,回家吧。”有人在旁边弱弱地提醒道,虽然王爷和小姐自小定了娃娃亲,可是王爷一直不愿娶小姐,赖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这一赖就是七年,也是时候回家了,否则老爷老得连女儿都认不得了。
彩奕杏眼一瞪、手一扬:“带人去看杨萦玉到哪儿了!这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曹良不娶我你负责?”
“是……”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魏东棠不知道,他身边的美人,令昔日里繁华热闹的洛阳,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从后宫到前朝,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夜不能寐,有人翘首以盼。
豫州,秋雨将至。杨萦玉从这里出发,要经过上蔡和颖州才能到达洛阳,为了早日到达,一行人并没有在豫州住下,而是一路向北,直奔上蔡。
“姐,买这么多纸干什么?”杨楚玉好奇地问道,洛阳要什么有什么,何苦从这么远的地方带几卷破纸。
杨萦玉一笑:“豫州出的纸,用来画画最好。”
“给我的?”杨君绝搂着杨萦玉的手臂笑道。
“不是。”
魏东棠一听:“萦玉娘子在洛阳有朋友?”
“不,是在上蔡,到时候去拜访。”
杨君绝和杨楚玉皱眉,大姐一向和外人不来往,更别提上蔡有什么朋友。不知所以然的魏东棠却乐得连连点头:“行,咱们一起去。”
“不必,朋友不喜热闹。”杨萦玉的眸一沉,再也无话。杨君绝和魏东棠听出了她的不对劲儿,再也没有多说,反倒是杨楚玉因为离洛阳越来越近,开心地哼起了歌。
秋雨淅淅沥沥,杨萦玉的心随着山路一路跌宕,等到了上蔡的时候,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她还没有休息,在离下脚客栈还有十里的地方就下了马车,并且没有任何人跟着。
此时正是午后,下了几天的雨,山路很泞泥。抱着纸的杨萦玉身形一闪,没入了群山之中。
“哎,你姐怎么不带你去。”魏东棠好奇瞥了一眼杨君绝,别人不带也就罢了,连他也不带,而且最奇怪的是,杨君绝竟然也没像往日里缠着。
杨君绝闭目养神,没有回答,反倒是楚玉白了魏东棠一眼:“没听见姐说啊,她朋友不爱热闹。”
魏东棠噢了一声,似懂非懂。
群山之中,一处低洼的山坳,有一棵不高的树,上面系着很细的红绳。杨萦玉看了一眼,蹲下身来,徒手扣着泥土,不到一会儿,一个脏兮兮得认不出本来面貌的锦囊被挖了出来。昔日的金丝银线,早就和泞泥混为一体。
杨萦玉将土抹去一些,指尖摸到了一些凹凸,是“平”字。
就是这里,皇叔果然在这里做了标志。杨萦玉的手一抖,重新将锦囊埋回土里。她起身退了三步,对着树三跪九叩,低声道:“儿臣不孝,令父皇母后挫骨扬灰于深山野谷当中,十年来从未拜祭……这次去洛阳九死一生,还请父皇母后以及皇兄、皇姐、皇妹见谅,以后恐怕乐平无法再来拜祭……九儿如今一无所有,这次只能带来父皇最爱的豫州纸,望父皇不要笑九儿小气……”
杨萦玉泣不成声,肩膀微耸。她伏在泞泥的土中,如同儿时伏跪在大殿之上。小时候她老爱亲手做一些小玩意给父皇当生辰礼物,不像其他兄弟姐妹那么多名贵物件儿,明明父皇很是喜爱,却总是说她小气,惹得母后每年必笑上她一回……
十年了,第一次拜祭父母和兄弟姐妹,杨萦玉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么悲伤,兴许是因为被雨淋得太久,连呼吸都快麻木了。森然而立的树木下,伏地的她双手伸进冰冷的土地中,泥土嵌入了指甲,孤魂野鬼,这个词想想就好冷……
寒风呼啸,跪着的杨萦玉久久才起身,身上又湿又脏。将白纸埋于树下后,她一步步地下山,远远就看见杨君绝在马车旁候着,洋洋洒洒的秋雨中,他望眼欲穿。
此时撩开车帘的魏东棠看到她回来,一惊:“萦玉娘子摔跤了?”
杨萦玉轻轻地摇头,杨君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身体僵硬的杨萦玉,嘴唇一哆嗦,看着杨君绝眼眶一热:“回……洛阳。”
“好。”杨君绝点头。
“我回不了头了。”她咬着牙,积攒的情绪慢慢溢出来。
杨君绝点头:“一起。”
“呼!”寒风、野林、细雨,是杨萦玉对外面世界的最后回忆。自此,她在洛阳耗了一切,再也没有回到以往的世界。
洛阳,城门。
她回来了。
杨萦玉仿佛听到了宫铃的声音,叮叮玲玲。
“什么人!下车检查!”一声冷喝,让魏东棠很是不满。
他扬出腰牌,不料城门护卫并不买账:“魏校尉请恕罪,上头有令,凡是进城的人都得检查,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