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良》 第2章 在线阅读
四
他觉得我是个娇气包，我觉得他是个大傻子。
不过，送到手的肉体，不摸白不摸。
嚯，这病秧子居然还有腹肌！
等等！裴景之方才说话时明明中气十足，把我牢牢箍在怀里时也是霸道又蛮横，哪里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样？
“裴……夫君，你……你的病痊愈了？”
我止住了眼泪，抬起氤氲朦胧的眸子，瓮声瓮气地小声探问。
“嗯，好了，已经可以健步如飞了。
娘子果真是我的灵丹妙药，比那群庸医强多了。”
呸！我信他个鬼！这小子之前八成是在装病。
好奇心害死猫，我没心思问他装病的原因，矫揉造作地扑到他怀里，笑得谄媚：
“太好了！不枉妾身没日没夜地替夫君诵经祈福。
看在妾身这么辛苦的份上，夫君能不能不追究……”
我欲言又止，不追究什么呢？宋家胆大妄为李代桃僵，还是我曾经为了脱身哄骗挟持？
裴景之捉住我的脚腕，微凉的手指轻轻扫过我的脚心，激得我一阵颤栗，他却坏笑着，“啪嗒”一声给我戴上一串银制足铃。
“也不是不行，看绾绾今夜的表现……”
窗外树影婆娑，猫儿叫春。
窗内红被翻浪，暖烛泣泪。
我感觉自己恍若一叶扁舟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随着裴景之的动作上下沉浮，最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浑身都是酸痛的，稍稍一动就跟要散架一样，我嗔怪地去瞪身旁的罪魁祸首，他却又恢复了病秧子的状态，露出一双可怜无辜的眼睛，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狠了的那个。
“侯爷若是去做伶人，绝对是一座难求。”
“嘿嘿，那我也只唱给娘子一个人听。”
恼归恼，帕子上的落红着实让裴家老夫人喜出望外，她拉着我的手连说了三个“好”，当着阖府上下的面宣告我以后就是裴家的女主人了。
出于一些我理解不了的原因，裴景之人前仍需扮演时日无多的病秧子，不能陪我一起回门。
“若是不愿意回去应付宋家人，我帮你推了就是，宋焱不敢说什么的。”
“别呀，我愿意！”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笑得眉眼弯弯，抓着裴景之的手晃来荡去。
只要能让宋家人不痛快，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如今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自然要回去耀武扬威一番。
回门礼是裴景之亲自为我拟的单子，看着被抬上马车的珍贵物件儿，我只觉得肉痛，他轻轻点了点我的脑门，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宋家人不敢再看轻我。
果不其然，宋焱带着宋清瑶站在府门前恭恭敬敬地迎接我，宋清瑶在看到流水似的回门礼和我身侧的侯府大管家时，气得脸都绿了。
“贱人，你别得意太早，我和裴家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纵然一时宠着你，也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和我有几分相似罢了！”
因为嫉恨，她那张白皙娇俏的小脸变得扭曲丑陋，我一步步走近，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看你顶着张和我一样的脸我就来气，再敢出言不逊，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我倚仗着侯夫人的身份恐吓了她几句，她吓得面色惨白，哭嚎着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裴哥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焱哪敢得罪侯府，忍着满腔怒气将我送上车驾，至于裴景之，呵，待我回去问问他，我在他眼里不会真的是宋清瑶这货的替身吧？
五
“咳咳咳……绾绾居然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是不是要我把心剖出来，摊在你面前，你才肯信我？”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戏精，又学着戏折子里的痴男怨女演上了。
“可是我和宋清瑶确实长得很像，她和你认识的时间又久，保不齐你喜欢的真的是她……”
“情爱这种事情，和时间长短无关。”裴景之收敛了玩闹的表情，直起身子认真地望向我的眼睛：
“其实，真正的替身是宋清瑶。”
手里的螺子黛一下子偏离了眉峰，我惊诧得张着嘴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裴景之说，从云水寺那天起，他就喜欢上我这个“佛口蛇心”的人了，他故意表现出对宋清瑶的脸感兴趣，然后引导宋焱发现远在千里之外、和宋清瑶样貌相似的我，诱使宋焱给我一个尊贵的身份，主动把我送进侯府。
“我之前说错了，你不该去当伶人，应该去军营里当军师。”
为了把我这个小舞娘搞到手，裴景之将宋焱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我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眶有些发胀，以长安侯的权势，他原本可以直接把我买下来或者抢进府。
只是那样的话，我必然只能当个妾室，哪能像现在这般门当户对地当他的正妻呢？
“哎呀，怎么又哭了，我家绾绾果然是水做的美人儿。”
裴景之无奈地笑笑，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把下巴搁在我头顶蹭了蹭：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拿绾绾当别人的替身，绾绾会怎么做呢？”
“那就说明你是个睁眼瞎，留着这双眼睛也没什么用处，我一定把它们剜出来！”
我偏过头，有些愠恼地捶打他的胸膛，不小心使大了力气，裴景之“哎呦”一声蹙起眉头，旋即又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好娘子，轻点打，打坏了为夫，谁来帮你报仇呢？”
……
自从我嫁进侯府，裴景之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他每每都含羞带怯地告诉别人，是我这个娘子照顾得好，日夜不辍地给他“渡气”。
我听得面红耳赤，老夫人乐得见牙不见眼，宫里的裴贵妃赏赐不断，贵妃膝下的大皇子还向皇帝请旨封了我个诰命。
我进宫向裴贵妃谢恩时，恰好遇见从皇后宫里出来的宋清瑶，她看见我时刻意扶了扶鬓间的步摇，缠金流光，长坠荡漾，一看就是中宫的赏赐。
这段时间，龙椅上的那位身体不好，几个成年皇子明争暗斗，角逐十分激烈，尤以裴贵妃的大皇子和皇后的六皇子为最。
储君之位迟迟未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前朝的臣子们已经纷纷开始站队。
长安侯府是大皇子的母家，随着家主裴景之的病体逐渐康复，裴家的旁支也振作起来，遍布大江南北的产业蒸蒸日上，皇帝还让他接手了巡防营和护卫军。
而六皇子这边就有些势弱，皇后母家空有清名而无势力，他们母子俩人正急着拉拢人心，听说已经许了宋清瑶未来皇后的位置。
宋清瑶没有像之前一样上赶着找茬，冷哼一声就要拂袖离去，我能饶过她？
“宫里是最讲究尊卑的地方，妹妹不给我行个端正的礼，今儿就别想离宫了。”
我带来的侍女一脚踢在她的膝弯，她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恨恨地瞪着我，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妹妹这礼一点都不标准，看来是严嬷嬷没有好好教导你啊。”
我故意提起严嬷嬷，宋清瑶果然绷不住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朝我扑上来：
“你这个恶毒又下贱的女人！你得意什么？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亲手剐了你，给奶娘报仇！”
激将法对蠢货来说永远是最管用的招数。
我微微一笑，心中了然，看来宋家与中宫已经迫不及待要动手了。
只是，他们这第一把火，是准备往哪儿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