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 第5章 在线阅读
09
停丧的第三天，
我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在消失，而三舅姥似乎变得容光焕发。
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妈妈推了推我的手臂，【雅雅，吃饭啊。】
三舅姥热情地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块肉，【雅雅，正长身体，多吃点。】
而三舅姥看向的，却是我脖子的方向，
咽了咽口水。
我看着碗里的肉，异常的色泽鲜艳，
而那些肉，散发着明显的腐烂的臭味，就像是被放了很久的烂肉。
餐桌前的人，所有人都大快朵颐地吃着，
【雅雅，快吃啊。】
妈妈这一次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拼命地往自己的嘴里扒拉着肉块。
我看着妈妈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嘴里是没有嚼烂的碎肉。
妈妈，是不是早就变得很他们一样了？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一颗硕大的眼珠出现在我的碗里。
撕裂的尖叫下一刻就要冲破喉咙，妈妈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
淡定地将我碗里的眼球夹走，然后一口吞进了肚子。
妈妈拽住我的手臂，嗓音压得很低很低，
【你这样会让别人发现异常的。】
妈妈带着我走进了一间老旧的房子，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腐烂味，
里面很是阴暗潮湿，
当我跨进房间的那一刻，
砰！
木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关上。
妈妈将点燃的蜡烛放到我的手上，
当我看清看清整个房间时，
尖叫着，丢出手中的蜡烛，
墙上挂着的，是一张又一张的人皮，
而这也是腐烂味道的来源，
我颤颤微微地捡起地上掉落的蜡烛，
等看清楚一切后，整个头皮轰然炸裂。
墙上挂着的不是人皮，而是活生生的人，
或者说，是被抽干血肉的人，
他们都还活着！
干涩尖锐的声音从他们的喉咙底发出，
【救救·····我······救······救我·······】
喉咙底压抑着的尖叫下一刻就要迸发而出，
妈妈赶忙捂住我的嘴巴，
她似乎也很恐惧，
【别出声。】
【三舅姥之前有四个孩子，按照辈分，你应该喊他们小姨和小叔，我在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都还活着，等我再次回来时，他们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三舅姥？】我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嗓音，迟迟不敢接受眼前的真相。
妈妈点了点头，【三舅姥的四个孩子全都被他换了命，被换了命的人，身上的血肉精气会被吸干，但意识依旧是清醒的，最后，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而我猛地想到了娜娜。
妈妈一把抓住我的双臂，【所以，雅雅，千万不要相信三舅姥，答应妈妈，保护好自己，妈妈会带你逃出去的。】
我看着妈妈，
只见，妈妈的视线缓缓向下移，落在我的脖颈处，
咽了咽口水，
10
突然，木门被敲响
砰！砰！砰！
【什么人在里面？！】
村民们都围在木门前，用力地瞧着木门。
我害怕地拽紧妈妈的衣袖，而妈妈只是淡定地拍了拍我的头，
起身，走向木门，
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厉声的语气，
【吵什么吵！没事情做吗？！】
村民们瞬间被她震慑住，
为首的人抓了抓头，尴尬地笑了笑，
【灵姐，那个······有人说·······】
【说什么？！】妈妈提高了音量，不怒自威地看着为首的人。
为首的人瞬间矮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妈妈，
随后，凑在妈妈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谁说的？！】
下一刻， 妈妈猛地抓住那人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为首的村民双手死死地扣住脖子，双腿胡乱地瞪着，
艰难地开口，
【灵·····灵姐，我······我错了······我······】
妈妈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手里的力道不由地加重了几分，
随后手轻轻一转，如同丢垃圾一般，
将村民丢在地上，
村名瞬间如同一块瘫软的烂泥，
【他命数已尽，你们看着处理吧。】
围观的村民眼里瞬间迸发出激动的光，
他们急不可耐地将他围困住，
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他们想要的，就是他的命数。
众人散去后，留在地上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
眼前的妈妈让我既陌生又恐怖，
我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推开人群，一口气冲到了村口的榕树底下，
扶着树干，大吐特吐。
突然，草丛中窜出一个村名的身影，
他近乎贪婪的眼光看向我，
【你是不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一步又一步地向我走进，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脸上挂着笑，一步一步地向我逼来。
我一步又一步地向后退去，
我每后退一步，他就靠前一步，
直到----
后背撞到一个坚硬的身影。
【李二狗，你在干什么？】
三舅姥不怒自威地站在我的身后，
而我很快注意到，
面前的李二狗瞬间矮了下去，
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是害怕，他在害怕三舅姥。
三舅姥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将我面前凌乱的头发理到耳侧，
【雅雅，你知道最好的换命实在什么时候吗？是在被换命者最恐惧的时候。那时候，换命的效果是最好的。】
【村里虽然有规定，停丧期间不能换命祭祀，但是如果是被换命的对象处于高度的恐惧之中的话，换命祭祀是可以提前举行的。】
妈妈的一番话让我对三舅姥产生了恐惧，我后撤了一步，
眼睛里满是警惕，
三舅姥很快就察觉了，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妈妈是不是告诉你什么了？】
我没有说话，但我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太奶奶是被你妈妈害死的！】
【换命祭祖需要很高的要求，村里知道此门道的老人不少都因没有及时换命而死去，你太爷爷是唯一一个深谙此门道的老人，你妈妈为了能给自己成功续命，不惜用你的弟弟来给太爷爷续命。】
【太奶奶发现了这件事，你妈妈就残忍地杀害了太奶奶。】
【你知道你的太奶奶是怎么死的吗？是自己拿着菜刀将自己活活砍死的。你太奶奶的尸体被发现时，头部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连接着，她生前究竟是下了多狠的手啊。】
【你太奶奶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未知力量的蛊惑，我不放心，在你和你妈妈上山祭祖后，我偷偷浅进了你妈妈的房间，你知道，我在她床底下发现了什么吗？】
【人皮面具，就是扮演高僧的人皮面具。你妈妈伪装成高僧，残忍地杀害了你的爸爸和太奶奶，所以，无论你妈妈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
我不可置信地，连连后退，不停地摇着头，
爸爸妈妈这么恩爱，妈妈有什么理由来杀害爸爸呢？
三舅姥一把抓住我的双臂，
【雅雅，你清醒一点，你看看，她早就不是你认识的妈妈的了！】
不！这不可能！
我迟迟不愿接受眼前的真相，
一口气跑回了房间。
而在妈妈的床底下，我真的发现了三舅姥口中说的人皮面具，以及一堆形状各异的邪物。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真相，瘫软着身子，
跌倒在地上，
双目涣散，
【不·······这不可能。】
三舅姥的话在耳边响起，
【村子里的诅咒是无法被打破的，至亲的血脉是续命的最好方式。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村子里的人都是贪婪的，他们对于永生的渴望超出一切。】
突然，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我着急忙慌地将人皮面具塞进床底，但妈妈还是发现了异常，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脸色变得很难看。
【三舅姥告诉你的？】
【你听着，雅雅！】妈妈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妈妈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
【回村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起疑了，我夜里偷偷溜进三舅姥的房间，在他的床底发现了这堆东西。】
【但三舅姥很警觉，立马发现有人动过了他的东西，在我们上山祭祖的时候，他就偷偷跟在我们身后，后来被我察觉到了，他跑走了，我想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将人皮面具塞在我的床底的。】
【无论三舅姥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他原本有四个孩子，可是为了给自己续命，他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孩子。而你的太奶奶也是被他杀死的。】
【你太爷爷是村子里唯一精通续命祭祀的老人，他用你弟弟的寿命，强行给你太爷爷续命，而你的太奶奶发现了这件事，于是被他残忍地杀害了。】
【我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他究竟是怎么给你换命的，但现在·······】
妈妈的眼睛猛地移到了眼尾，她仿佛害怕极了。
头顶上突然传来三舅姥的声音，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妈妈一眼，
【祭祀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