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到底想怎样

风信子

足足五排黑西装的男人,阻挡在她的面前。

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她厉声道:“滚开!”

男人们双手背在身后,肩并着肩,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既不动手,也不闪开。

呵呵呵,她想,她应该是疯了,居然想要以卵击石。

她慢慢抽出藏在靴子里的武器,鬓发散乱,狠狠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刺过去!

可是一阵筋骨扭曲的剧痛过后,刀叉叮当地落地,古浅狼狈地倒退几步,护着自己疼痛的手腕。

腹部同时传来下坠的痛感,刚刚经历过手术的身体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古浅冷汗涔涔,听着脚步声靠近,她已经没了力气反抗,任凭被人扛起来,朝着原路返回。

“放我出……”

“古小姐,没有枫爷的吩咐,你哪里都不能去。”男人冷淡地打断她的话。

古浅咬着嘴唇,忍着痛,双眼赤红,虚弱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怔了一下,脚步未停。

“冷风。”

她记住这个名字了,总有一天她会连他的账一起清算。

昏昏沉沉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烦请告诉井枫一声,就说卫若景拜访。”

她抖了一下,长睫轻颤,飞快地睁开。

“卫……”她张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被冷风极快地捂住。

“老实一点!”冷风警告意味十足。

树影婆娑,风景倒退,刺眼的阳光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她仿佛麻布袋一样垂在对方肩头,眼睁睁看着卫若景一行人在管家的陪伴下,从另一条路上与她并行走进来。

中间隔着一道草木屏障,他的长腿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青石板地面上,与她节奏一致,她甚至能看清他裤脚行走间的褶皱。

明明近在咫尺,却遥远得恍若隔世。

他看不见她,他也不知道,其实她就在这里。

就在他伸手就能触碰的地方。

“卫若景,我们的孩子,死了。”她在心里无声地呢喃,眼泪潸然而下。

哪怕他厌弃她,可他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草木那头,卫若景脚步一顿,仿佛被什么牵引着,目光微凝,略带些冷冽地看向对面。

一株高大的海棠木挡住了他的视线,隐约间,他看见一个扛着女人的男人侧身消失。

“府上的佣人不听管教,让卫先生见笑了。”管家微笑着解释。

临井枫对下属向来严厉,临家的手段他也是偶有耳闻的,教训一下佣人,也不足为奇。

他收起莫名起伏的心情,恢复了淡漠的神色,跟着管家一路进去。

到了书房门口,下属们止步。

有人从书房里出来,卫若景扫了一眼,认出正是刚才扛着女佣的那个男人。

擦肩而过时,卫若景忽然开口:“等等——”

冷风停住脚步,微微侧过头,面部表情在阴影里有些模糊。

卫若景盯着他的上衣口袋,一条泛着银色光泽的链子,正垂在他的口袋外侧,露出了一半。

“你的东西掉出来了。”漆黑的目光停留了几秒钟之后,卫若景淡淡提醒。

冷风微微颔首,与他擦肩走过,顺势将链子收回了口袋里。

摸上去,依稀是一条精致的吊坠。

他忽然想起刚刚把那女人放下时,她短暂的挣扎与推搡,好像在要这条项链。

卫家与临家虽是世交,但卫若景七岁的时候,临家就迁去了欧洲,只在国内留了几家产业。

他与临井枫,并不算熟络,但这人手段的狠厉程度,他早就在生意场上见识过了,这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如果不是卫父再三叮嘱,他决不会亲自登门拜访。

寂静的书房里,充斥着一股松子酒的味道。

临井枫斜倚在窗户旁,侧颜有如雕刻一般,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神来,瞥了卫若景一眼,淡笑几声。

“你来了?”

卫若景笑了笑,“父亲叮嘱,上次你来家里拜访,没能好好招待,命我今天前来回礼。临叔最近身体可好?”

“还是老样子,”临井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有些慵懒,“我这次回来,也是按照他的意思,处理点国内的生意,一个月以后就回德国。”

卫若景有些意外:“这么快?不打算找个女人定下来?”

临井枫微微挑眉,语气里隐约有调笑之意:“这儿的女人太麻烦。我,刚好不喜欢麻烦。”

卫若景知他意有所指,想起古浅,呼吸微微一窒。估计是上次他们俩在卫家闹得那一出正好被临井枫看到,这家伙,不是看上古浅了吧?

想到这儿,卫若景嘲讽一笑,就算临井枫真的看上古浅,关他什么事?

两人寒暄一番,卫若景道别,走出别墅,努力忽视心中的异样。

上车之后,他闭上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这些天他尝试着寻找古浅,可上次两人吵架后,这个女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没有回卫家,没有回她自己的家,他以为她去了外地,可是让手下去查出入境记录,也没有任何消息。

可是这个女人若是还在本地,她又能藏到哪里?

司机小心翼翼地盯着后视镜里的男人:“卫少,今天去哪儿?”

卫若景抿了抿唇,良久,神色疲倦地开口:“去良记。”

那个女人……

如果她真那么没心没肺,那么她一定会去良记。

而他,会不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在良记里抓到正在贪吃甜品的她?

她心肠恶毒,他却难以放下。自己这么费劲地寻找她,也不知是为了给陈霖霖一个交代,还是为了其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绪难平。

茶室里,临井枫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如果不是外面吵吵嚷嚷像菜市场,今天一定是完美的一天。

一声巨响,屏风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几粒尘埃很不幸地落入了那杯上好的茶中。

尘螨飞扬间,他依旧举着茶,嘴角惋惜地垂了垂。

可惜了这杯好茶。

古浅赤着脚,穿着白色睡裙,披头散发地盯着他,眼里几乎喷出火。

“临井枫,你这样拘着我究竟是几个意思?是为了报复我在废工厂坏了你的好事,还是仅仅想看我笑话?”

小眉说,临井枫这是在救她。

可在她看来,他根本就是为了好玩,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在国内短暂的停留期间随便找的乐子罢了!

临井枫眸光狭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徐徐举起手,一条银色星星吊坠在半空中晃荡。

她脸色一僵,伸手去抢,被他躲开。

“还给我。”古浅压着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救了她,她不该对他无礼,可是失恋和流产的接连打击让她疲惫不堪。

“他如果真喜欢你,不可能连你的吊坠都认不出。古浅,我给过他救你的机会,可他错过了。”

她心里一痛,久久说不出话。

“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临井枫耸耸肩,摆出了一副及其无辜的样子:“古大小姐,本少爷先是不计较你在废工厂撞见我的事儿,然后又在你流产的时候救你回来,你你你这太绝情了吧。”

古浅抬起眸子,知道对着这个大少爷多说无益,只能等着他什么时候玩腻了,自己才能出去。

心灰意冷间,她转身欲走,哪知道他长臂一伸,一推一拽间,轻而易举将她抱进了怀里。

古浅神色微冷,肌肤雪白,乌发如云,红唇紧咬贝齿,有种说不出的冷艳美。

隔得这么近,她柔软的身体像摇曳的柳条在他怀里慢慢收拢。

“乖乖的,等哪天本少爷心情好了,说不定会放你出去。”

临井枫抬手把她丢到榻榻米上,眼神中掀起细微难辨的波澜,哈哈笑着离去。

蜷缩在一旁看好戏的阿麦眨巴眨巴眼睛,冲上去抱住临井枫的大腿,一本正经地仰头看着他。

“井枫哥哥!离辰哥哥跟我打赌,说你一定喜欢这位姐姐!”

临井枫微微一笑,俯身抱起阿麦,眼眸深眯,眸色暗沉如夜。

喜欢?不,只是无趣。

只是无趣,而她刚好撞进他无趣的人生,像被荒野抛弃的羔羊,孤独地出现在他的瞄准镜里。

他微微站直身体,侧眸盯着紧闭的门,吩咐:“看紧她。”

话音未落,花盆砸碎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佣人惊呼着冲进去。

“小姐,您千万别冲动,小心割着您的手……”

临井枫叹了口气,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可怕,太容易被情绪左右。如果他是她,一定会好好地讨好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毕竟这样才比较浪漫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眨眼,古浅已经被关好几天了。

她抱着双腿蜷缩在床角,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听见黑暗中传来脚步声。

灯亮了,应该又是例行送药的佣人。

她勉强伸出手,手抖之下,水杯滚落地上。

佣人弯腰要捡,她瘦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她低低喘息,“我无意伤害你,你给我钥匙。”

佣人惊诧地抬起头,目光明亮,照亮了古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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