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 第002章 引子 在线阅读
引子
中国南京,一九四一年仲秋的一个夜晚,天气开始有些转凉了,街上溜达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身着衬衣,有的还穿着短衫,也有着外套的,正所谓二八时节乱穿衣。
中山侧路红房子西餐厅门前,一辆雪佛兰驶了过来稳稳停下,司机麻利地下了车,躬身打开后车门,一位身着深色衬衫浅色西裤足蹬一双锃亮棕色皮鞋的中年男子从车内下来,面带微笑目不斜视地直蹚进“红房子。”
就在他下车的那一刻,被“红房子”东侧五十公尺远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车驾驶席上的一架望远镜给准确捕捉到了,随即传来一名青年男子略雀跃的惊呼声。
“目标人物出现,冢本课长!”
靠在车后座上的一名中年男子、日本中国派遣军特务机关特高课课长冢本冈迅疾起身从青年男子手里接过望远镜看了过去,目送目标人物走进“红房子”,而雪佛兰车内的那名司机重新启动车子向前开了约二十公尺停在了路边,然后从车内下来靠在车头上点燃了一支烟,一双警觉的眼睛注视着“红房子”周边的情景以及过往的行人。
冢本抬腕看了眼手表:18时52分。
头天晚上,几乎同一时间段,在据此约三里地的茂记成衣铺,同样的一辆雪佛兰车停在了门前,同样是刚才那名中年男子从车内下来走进了成衣铺,门前的灯光晃过男子的面孔,显得颇有些不凡。
成衣铺斜对面一间西点铺二楼的窗口内,一名靠着窗口正抽着烟的年轻男子眼瞧着中年男子从车内下来,忙一把掐灭了烟。
“吉田组长,有情况!”
被称作吉田的、也即此刻与冢本在一块的青年男子迅疾从屋内一角的床上跃身而起冲到窗前,恰好看见那名男子走进店内,感觉此人颇有些来头,而那名开车司机抽烟的做派明显是在把风。吉田随即下楼喊上一名年轻的女性组员,相依相伴走进成衣铺。
店内除一名女性店员和一名男性店员及一名顾客,刚才进来的那名中年男子以及掌柜的均已不见人影。
一般性推断,或许中年男子进了试衣间,但在作为特工的吉田心里却不这样认为。他与女伴逗留了至少七八分钟,买了两块布料离开时,仍未见适才那名男子露面,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茂记成衣铺是军统的一处联络站,吉田率领一个监控小组在西点铺已经蹲守了将近两个月,看来放长线钓大鱼的计谋已然初显成效。吉田回到西点铺约十余分钟后,目标人物终于走出成衣铺。
接下去,吉田亲自跟踪此人,却在转过几条街后,被其以常规反跟踪手段给甩脱了。
吉田当即连线冢本冈——是否收网?
当晚22时许,成衣铺张老板在回家的路上,被冢本密捕。
在连夜突审中,张老板拒不交代任何问题,一副视死如归之态。就在冢本欲对其动刑时,被他的上司、日本中国派遣军特务机关机关长山崎龟次郎挥手给摁住了。
“你看他一副倔头倔脑的样子,是打一顿能收拾得了的吗?”
山崎龟次郎是著名的审讯专家,尤善攻心,窃以为每个人都有其软肋,主张蛇打七寸。他让吉田详细介绍了张老板的基本情况,然后对冢本一阵耳提面命,冢本顿时一副醍醐灌顶之状。
重回审讯室的冢本只对张老板说了一句话,便令其面色如土瞬间崩溃——“张老板,今天早上我曾看到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一位父亲送他的宝贝女儿上幼稚园,大手牵着小手,多么令人羡慕啊,我个人是非常希望看到这幅画面能延续下去的。”
当晚莅临张老板成衣铺的中年男子是军统南京区副区长蔺泰来,夤夜前来交代给了张老板一个任务,翌日晚7时他将与某位重庆来人于“红房子”有个密谈,张老板的联络站派出俩人负责保卫工作。
何等样的“重庆来人”竟要堂堂一名军统少将副区长亲自接待?
在蔺泰来进入“红房子”约五分钟后,一辆黄包车停在了“红房子”门前,从车内走下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或许尚未适应南京的气候,也或许是觉得在南京著名的“红房子”吃西餐本该这副打扮,却让明眼人一眼瞧出是个来自外地的土包子。
山崎龟次郎和冢本冈的目光同时锁定了这名男子,与蔺泰来密谈的人应该就是此人了。
此人一走进餐厅,一位貌美的迎宾小姐便迎上前来,问他是否一人或者有预约,此人淡淡回应一句,我与蔺先生有约。迎宾小姐便道,楼上请,云水间蔺先生正恭候着您。
“红房子”上下两层,楼下为散客,二楼是雅间。
山崎龟简短地给冢本下达了命令:迅速控制外围。
西装男子登上二楼,认准“云水间”推门而入,便被一个人给大力搂抱住了。
“王兄,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啊蔺兄,一别两年可好?”
“蔺兄”与“王兄”两个汉子四目相望的眼里竟眨出些微的泪花。
蔺泰来口中的王兄的确来自重庆,曾与蔺泰来是拜把子兄弟,目前任职**五处(行动处)副处长。
楼下街头,一名青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支烟向靠在“雪佛兰”上抽着烟的司机走去,到跟前了举起手里的烟示意借个火。司机将手里的烟向其递去,青年男子接过烟借过火,在还回去的刹那,猝然出手锁住其喉管,同时间膝盖顶向其裤裆,在司机委顿下去之际,另一人跑了过来拉开车门将其塞进车内。
山崎龟满意地点了点头,与冢本一同下了车向“红房子”走去。
“红房子”一楼餐厅内,成衣铺张老板的两名手下、扮作情侣的一男一女一人一杯咖啡十分写意地呷着。蔺泰来和一名操着外地口音点名“与蔺先生有约”的男子分别上了楼,至少在俩人的视线内,一楼大厅内目前尚无异常。
可就在女人无意间去手袋里取手绢想擦一下嘴时,突然发现邻座一对情人中的男子的手似乎条件反射般向腰间摸去,她迅疾向同伴递了个眼色,俩人正准备有所动作之际,山崎龟与冢本从门口走了进来,这是要动手的信号。他俩身后涌进五六名壮汉向楼上冲去,与此同时,张老板两名属下相邻座位的四名男女纵身向俩人扑了过来。
因为事先有所发现,所以女人的反应比同伴快了半拍,臀部一扭间挥脚挑起面前的小方桌,一只手从手袋里掏出一支勃朗宁,对准扑到跟前的一人胸前开了一枪……
“云水间”内,“蔺兄”与“王兄”正聊到酣处,楼下蓦然传来的枪声惊得俩人一个寒噤,蔺泰来眉头一个紧蹙,双手拎起面前的小圆桌放到房间正**的天窗下,“王兄”抬头一望,默契地将臀下的靠椅放在桌面上,蔺泰来拍一把“王兄”的腰。情况危急,“王兄”不遑多让地跳上桌子,一脚踩在靠椅上,低头匆匆对蔺泰来道一声“珍重”,双手攀住瓦楞一个纵身顶开天窗……
蔺泰来一个原地起跳蹿到桌子上,一条腿刚迈上椅子,轰然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
与此同时,他头顶的天窗外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第001章舞女联络员
南京城,六朝古都的夜晚,战争的硝烟尚在云端飘荡,却并未祛除其应有的生活气息,人活着,有限的生命要延续,都城还在,也就注定了它曾经的繁花似锦夜夜笙歌本质的依然。
霓虹闪烁乐声悠扬的乐高夜总会毗邻日军派遣军司令部,颇受一众青壮年日本军官的青睐,在这里,没谁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亦不分三六九等,有钱有闲,一天的紧张忙碌能得以彻底的宣泄和释放就OK。
派遣军司令部情报部高级情报官俊彦正雄是乐高夜总会的常客,今夜,他如常来到这里。
舞池里双双对对,舞台上的歌女且舞且歌着《夜来香》,当他的一双眼睛扫过舞池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当他的目光掠过贵宾席时,眸光骤凝,看到了一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不寻常人物——派遣军特务机关长山崎龟次郎。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一对散发出鹰隼般阴森目光的鼠眼浮光掠影般扫视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从俊彦正雄所处的角度,看不清山崎龟是否专注着某一个目标,但他的出现绝非泛泛。俊彦是第一次见他现身“乐高”,他身边伴着的冢本倒是一个月偶尔来个一两次。
他来这儿干什么?娱乐抑或消遣?
俊彦一边朝山崎龟走去,一边悄悄卷起了衬衣的袖子,眼角的余光向舞池内搜索着他在这里最为熟悉的那个身影,却不知山崎龟的眼睛同样于不经意间扫向了她。
舞池内,驻场舞女,艺名曼琳,代号紫丁香,俊彦的联络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手搭着一名日军官在翩翩起舞。自俊彦一露面,她便看清他表示有情报传递的信号——衬衫放下的袖口,可当她转了一圈再看过去时,却惊异地发现他向贵宾席走去,而他的的袖口却挽了上去,这是示意她于下一个交接地点进行情报交接的信号。
她的眉头不经意地微蹙了起来,这是她与该名情报官交接情报近两年来从未发生的事。
是出什么状况了?她无法确定,眼看着俊彦一步步走近贵宾席上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她从未见过该名男子,自然也不清楚其身份与职务,虽然此人看上去矮矬矬的像是一名倭人,难道是他的贸然出现令该名情报官改变了在“乐高”交接情报的惯例?
近两年来,“紫丁香”从该名情报员手上获取了大量日军重要情报,却并不知其姓甚名谁,在南京这个日军的巢穴里,囿于组织纪律,她从未向其探听他的真实姓名,只是听其他日本军官一口一个俊彦君在叫着,在派遣军中担任着某个职务,军衔中佐。
俊彦看上去不像倭人,至少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头,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副大男孩周正俊朗的面孔,且一口标准的京腔普通话,这在所有的日军军官中独一份,也令“紫丁香”在与他的接触过程中日渐一日地产生了一种如兄长般的亲切感。她对他唯一感到不适应或称为迷惑的是,他的眼底不时流露出的那一抹阴郁抑或忧郁。
目送俊彦走入贵宾席,与那名陌生男子交谈起来,“紫丁香”并未意识到某种危险的迫近。
半倚在沙发上的山崎龟看似一副闭目养神之态,细眯着的一双眼却始终不离“紫丁香”左右。这个女人有着一幅美丽生动的面孔,魔鬼般的S形身材,辅之以曼妙的舞姿,简直是天生的**,但若以为山崎龟是以一种欣赏的目光来看待她,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紫丁香”是山崎龟的一个意外收获,“红房子”事发至今已经三天过去了,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红房子”密捕军统南京区副区长蔺泰来和与他接头的重庆来人,重庆人在攀上天窗后意图逃跑被当场击毙,蔺泰来则被生擒。被捕后的蔺泰来面对审视着他的山崎龟和冢本,表现出一副倨傲和蔑视的姿态,大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英雄气概,预备对他采取连夜突审的冢本面对如此一个场面竟有些退缩了,心里没底呀,山崎龟则不然。
从前期摸到的蔺泰来基本情况,其贵为世家子弟,淞沪会战甫一爆发,其父辈便举家迁往西南大后方,两年前蔺泰来回到南京,仰仗父辈的余荫和人脉办起公司倒腾起了买卖,一时间倒也做得风生水起,在业内小有名气。或许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其个人风格张扬而不内敛,讲排场好义气,从这次与重庆来人的接头地点安排在“红房子”即可见一斑,完全与其秘密特工的身份格格不入。
后来蔺泰来交代,此做派一来自优渥家境好讲面儿,二则他从未失过手,若非遭遇背叛。
根据他的这一特性,山崎龟对其采取了一种冷处理的策略。当晚,冢本遵山崎龟之命,带蔺泰来“参观”了刑讯室,“观摩”了一众犯人被刑讯的各种惨状,尔后将其关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闷热潮湿,蚊子叮臭虫咬老鼠爬,折腾得蔺泰来整晚一刻不得安宁,郁闷狂躁乃至歇斯底里,直至神衰力竭奄奄一息。
于昏昏欲睡之际,他被人拎出了小黑屋,进入一间富丽堂皇般的宫殿内,两名**的半裸漂亮日本女人伺候他洗澡、按摩,极尽各类挑逗柔媚之风情,但就是不让其进入实质性阶段。
大快朵颐饕餮了一顿美食之后,蔺泰来叹一声“罢了”,缴械投降。
在得到山崎龟择期将其送往海外的承诺后,蔺泰来全盘供出了其治下的军统南京区各级干部、各情报站、工作站、联络站、交通站的人员配属和地址,在谈及他与“重庆来人”密谈内容时,他说他的王兄刚刚问及他与中统南京区的负责人素常是否有沟通时,便被楼下传来的枪声给打断了。山崎龟问他的“王兄”这话什么意思,他交代或许会与南京境内的中统有一次重大的联合行动,遗憾的是,指向尚未明确,楼下响了枪。
蔺泰来口中的王兄,是**五处的一名副处长,这样的一个人物亲临日军巢穴意欲联合中统搞一次行动,可见其重要程度,但随着“王兄”的身亡,却不甚了了,这让山崎龟未免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失望,也令蔺泰来表现出某种预期值尚未达到的惴惴不安。
果然,山崎龟阴阴笑着问:“蔺桑,你以为你报的这些料足够抵得上一张将你送往海外极乐世界的船票吗?”
陷于忐忑不安之中的蔺泰来硬撑着说:“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若反悔,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
山崎龟连连摇头道:“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对你的那些什么工作站联络站并不十分感兴趣,我要的是猛料,比如军统在我方某个重要位置上的某个情报员的线索或信息,一定有的,你好好想想。”
第002章死士保卫小组
在山崎龟无限期待的目光中,蔺泰来终于回忆起他初到南京任职时的一件往事。
他说:“我不能保证这是否你认为的猛料,但颇值得推敲。28(民国年)年初我来南京不到两个月,某天,**二处处长(情报处)曾克凡突然莅临……”
“曾克凡?就是那位军统所谓的情报高手?”山崎龟突然插了一句。
“对,论搞情报,即便加上高手云集的中统,也未有人能出其左右。”蔺泰来由衷道。
“很好,预期中,总有一天我要跟这位曾克凡来一场巅峰对决,看此人是否浪得虚名。你的继续。”山崎龟的脸上露出一丝颇为不屑之色。
曾克凡突然找上蔺泰来,令他深感诧异,像曾克凡这样一号人物完全没有亲临日本派遣军大本营的必要,除非此行非其不可。却未料曾克凡仅仅要他帮忙物色三名死士供其所用,意图和作用未做任何说明,显得颇为诡秘。因蔺泰来初到南京,对组织内情形尚不十分明确,便找来军统南京区行动科科长廖昌生,最终由廖昌生帮曾克凡物色了三名特工由其带走。至此,这三名特工与军统南京区完全脱离了组织关系,不知所踪。
“如今看来,曾克凡千里迢迢来到南京物色三名死士,绝非在南京外地区所用,这样的死士满中国到处都有,完全无须曾克凡大费周章由重庆至南京物色。所谓死士,大都执行的是保卫某位重要或机密人物的任务,究竟谁能当其重任?放在南京这个地方,是否贵军的某个重要情报人员或他的秘密联络员?你以为如何?”
不愧为军统的高级特工,娓娓道来的蔺泰来竟悟出了某些门道,同时也引起了山崎龟莫大的兴趣。
“唔,有道理。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找到这三名死士,顺藤摸瓜或许会给我们带来某种意想不到的重大收获。找到他们或其中的一个,蔺桑,你将获得一张镀金船票,但有个前提,一切待你协助我们铲除军统余孽之后兑现,这于你不过举手之劳。”山崎龟的情绪表现出某种难以言状的亢奋。
蔺泰来却徐徐摇头道:“不,事情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你知道这三名死士是什么人吗——战争遗孤!”
“战争遗孤?”一时间山崎龟并未领会过来。
“贵军攻破南京城时全家被杀光所仅剩下来的单个青少年,当你面我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对贵军有着某种彻骨的仇恨,你若指望抓到他们供出你所需要的情报,打个比方,比登天还难,这就是所谓的死士!”此时因被迫背叛国家内心多少感到了某种屈辱和疚责的蔺泰来仿佛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听你这么一说,我稍许有些理解了。”山崎龟点了点头,起身在室内踱了几个来回,突然一下站定在蔺泰来面前。“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找到他们,全程监控,他们所要保护的那个人是否就浮出水面了?”
当晚,在蔺泰来的带领下,冢本率人将军统南京区行动科科长廖昌生予以密捕。在廖昌生见到蔺泰来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很痛快地供出那三名死士的相貌特征,其中一人,他曾于半年前的某天晚上似乎在乐高夜总会的门前见过,其扮相看去是一名黄包车车夫,在俩人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此人将帽檐拉下似无意相认。
如此这般,“紫丁香”便浮出了水面。
今晚,山崎龟就是来“乐高”会会这位由三名死士组成的保卫小组用自己的性命来护卫的神秘人物究竟何方神圣。
“机关长,俊彦君过来了。”冢本的提醒打断了山崎龟美妙的遐想。他抬眼望去,派遣军情报部的宠儿俊彦正雄一脸笑眯眯地朝他走来,他朝他亲昵地挥了挥手。以他的职位并非不敢怠慢,而是此人确有着非凡的过人之处,业内称其为情报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丝毫不为过,且其身后有着厚重的荫庇,即便山崎龟贵为派遣军特务机关少将机关长,也须得给这位区区中佐一分薄面。
“将军今晚何来雅兴光临‘乐高?’”既然看见了不能装作没看见的俊彦走了过来打趣道。
“坐吧,和冢本君路过顺便进来看看让你们这班青年军官魂牵梦萦的地方有着何等的魅力。”山崎龟用一种长者的口吻轻描淡写道。
“魅力倒不至于,养眼却是大大的。您瞧这些舞女个个貌美如花风姿绰约,我等凡夫俗子岂不蠢蠢欲动。”俊彦的言谈中不乏汉文化的成语典故,此乃他自小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之故。
“但不包括我这个老头子在列,纯属欣赏。”山崎龟淡然道。
“你能老到哪儿去,天命之年而已,我家老头子都耳顺了还从未服过老。”俊彦呵呵笑道。
“什么天命耳顺的,二位能不能说些我听得懂的。”一旁被冷落的冢本忍不住插了一句。
山崎龟和俊彦相视一眼哈哈而笑,俊彦对他道:“你最懂的是酒,我请你去吧台喝个痛快。”他是欲借机开溜,一来为下一步完成情报交接做个铺垫,二则想尽快腾出一个空间厘清山崎龟今晚到此的真实意图。
“机关长在此,属下不敢冒昧。”冢本老老实实道。
“我准了,你去吧。”岂料山崎龟分外爽快,可冢本依然摇摇头不敢造次。
“那就下场搂着姑娘跳一曲?”俊彦提议。
“你就饶了我吧。”冢本无奈地朝他挥了挥手。
俊彦大力摇着头嘲讽他“你这个人也太无趣了”,山崎龟给他来了句“你就别难为他了,自个儿蠢蠢欲动去吧。”早年在中国从事过多年谍报工作的山崎龟汉语说得还是挺溜的。
朝二人挥挥手的俊彦下场后,山崎龟似随口问冢本,俊彦是否时常光临“乐高。”冢本开玩笑道,他若不来,岂不可惜了他那双大长腿,闲暇时光他就“乐高”和军官俱乐部两边跑泡这些个舞女。山崎龟再问,那你呢?冢本略有些赧颜道,偶尔。
翘起一双大长腿滑进舞池的俊彦一边搂着舞女满场飞舞,一边不忘注视着山崎龟和冢本这边的动静。首次,他破例没有和“紫丁香”共舞一曲,因为山崎龟和他同样有着一项特殊本领——善读唇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