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弟观音》 第3章 在线阅读
9
“我跟你一起去！”
“这不是儿戏！”
方晨阳执拗又坚定，我安排他在村口接应我。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亮，我顺利摸进村子里，一点点接近神庙。
“快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村里几乎所有劳力都守在神庙边上，等着守株待兔。
我被摁在地上，村长过来恶狠狠给了我两脚，像是在发泄自己被欺骗的愤怒。
随后，一行人开始跪到地上，嘴里念着咒语，召唤鬼母。
我看着天边磨磨唧唧就是不肯露头的太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鬼母终于现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臭道士，还不是落到我手里。”
我挣脱几个大汉的钳制，为免伤及无辜，用符阵将村民都困了起来，开始同鬼母打斗。
鬼母很强，按照村长的说法，鬼母成恶鬼不过六十年，百年恶鬼我都打过，从没有鬼母这么难缠，许是受了人供奉，她的阴气里甚至藏了不少念力，比旁的鬼不知凶多少倍。
又一次被阴风掀倒在地，我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眼看鬼母爪子就要落下。
村口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鸡叫声。
听见鸡叫，鬼母下意识就要往庙里躲。
一看天边，太阳还没出来，还是将明未明的氤氲样，一下子明白过来，生气地鬼吼：“臭道士！狡猾的死男人！是你搞的鬼！”
我一面默默给方晨阳点个赞，一面趁着鬼母慌神将一道符篆偷偷打进她身体。
眼看天边太阳终于漏出个天灵盖，我长舒一口气，结束了。
鬼母不甘心地盯了我一眼，飞回庙里。
我心情颇好地跟困在符阵里的父老乡亲打个招呼，召回符阵，贴个疾行符就溜，远远将人甩在了身后。
跑到村口，看着还死死钳住一只公鸡的方晨阳，拍开了他的手：“别掐了，再掐断气了。”
公鸡终于重获自由，扑棱着大翅膀给了方晨阳一个大逼兜，悠闲地迈着外八步走了。
而我继续拉着方晨阳逃亡。
10
“成了？”
“成了！”
我成功把我师门秘术断前尘打入了鬼母体内，今日子时，就会前尘晦朔，我与鬼母会一同回到一切起源的空间。
只要在那个空间杀死她……
11
终于，我在断前尘里，看到了一切故事的源头。
一个名为求弟的女孩的诞生，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前尘
我听到在漫天的飞雪里，一个女婴的第一声啼哭。
求弟，一个不像名字的名字。
她家已经有了招弟、来弟、盼弟，所以到了她，就成了求弟。
卑微乞求。
她家并不富足，只有几亩薄田的农户，但为了求一个弟弟，她还是出生了。
她出生的时候，父亲想把她扔掉，母亲撕心裂肺地跪着求，求父亲留下了那个在襁褓里的小娃娃。
本来父亲不肯，是母亲一边磕头一边说下一个生不出儿子就亲手掐死她，她才活下来的。
万幸，弟弟出生了。
不幸，弟弟长歪了。
这个带着全家期盼到来的男孩，并没有活成求弟的希望。
求弟三岁就开始跌跌撞撞地洗衣干活带弟弟。
后来，大姐不见了，没人说她去了哪，只知道弟弟，明年可以去私塾读书了，她好羡慕。
日子很难，但也勉强能过，虽然父亲总是酗酒，喝多了就打骂她们姐妹，但姐姐也总会挡在小求弟身前护着她。
父亲总骂她们赔钱货，吃白食，下贱东西。
她不懂。
明明每天都那么辛苦，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怎么还叫吃白食。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躲在墙角哭，瑟缩着，恨不得钻进墙里。
没有一次来护着她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求弟以为，这就是苦难。可真正的苦难，是在大旱那一年。
庄稼活不了，最后一口稀饭都进了弟弟肚子里，她只能混着泥沙，喝一些涮锅水。
弟弟摔着碗筷吵嚷着自己饿，父亲满脸心疼，笑着哄，说马上去给他换米。
然后，二姐就不见了。
当晚，餐桌上有米，甚至有肉，弟弟吃的很开心。
求弟和仅剩的姐姐只能喝着一点米汤混着土与草渣，艰难下咽。
三姐说要带她逃。
可是能逃到哪，这世道，会吃人，尤其是女子，能逃到哪。
那一年，三姐也才十四岁，她被三姐抱在怀里，是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哪都好，哪都比这好。”
当晚，她们就偷拿了父亲卖二姐的钱跑了。
跑到院门口，一回头，昏暗的月光下，母亲就睁着眼盯着她们，没出声，就死死地盯着，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掉落。
但她们还是跑了。
没关系的吧。
妈妈不会说的。
没关系的，那是妈妈。
妈妈。
为什么啊？
